鼙鼓动地,传至上京。
已是深夜,怜落伺候林若若穿戴整齐。
她来到御书房,付时雨、高丞相、镇国公、以及镇国公长子莫天云等重臣都在此。
“见过陛下,陛下金安。”
“众卿家平身。”她落座于书案桌后。
付时雨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事情从急,还请陛下过目。”
怜落接了折子呈到林若若面前,她打开折子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一声冷笑,“区区小国,也能欺我大晟?此事,众卿家有何看法?”
高丞相从容道,“回陛下,臣以为应即刻调兵遣将迎战,此乃陛下登基后首战,正是扬我大晟国威,扬陛下天威之大好机会,所以此战必开,此战也只能胜,不能败。”
“爱卿言之有理。”林若若看向付时雨,“摄政王以为如何?”
“微臣与高丞相看法无二。”
“既然如此——”
林若若将“此”字音拉得特别长,声音也陡然凛冽,如结冰霜,“元武大将军。”
莫天云上前单膝跪地,“末将在。”
“孤命你领十万人马立刻前往西陵,孤定要这些贼子有来无回。”
“末将领命。”莫天云沉声道。
林若若目光逼人,语气却绵长,“将军谨记,只可胜,不可败。将军若凯旋归来,孤许你裂土封王。”
镇国公淡然如常。
莫天云却是有了几分激动,被很好的压抑在眼底,重重一叩首,“是,末将必不辱使命。”
高丞相挑着细细长长的眼,一直都在打量林若若,昔日顽劣不堪的摇光公主,已长成如此模样,她的气度风仪,已隐约有了先帝的影子。
自莫天云出征,已是半月有余,竟无一丝消息传回朝中。
林若若下朝后,便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半个时辰,她伸了个懒腰,发现竟是腰酸背痛,自己握了小拳头反手锤着肩膀,“真累啊。”
怜落奉上一杯热茶,“陛下,您喝茶。”
奉茶之后,怜落又道,“陛下,奴婢替你捏捏。”
林若若端起茶盏细细抿着,眼睛却是盯着书案上的荣国与大晟的军事地图,柳眉微蹙。
怜落问道,“陛下可是为战事担忧?”
“荣国不足为惧。”荣国地理气候条件都不算差,坏就坏在夹在大晟与南梁两个大国之间,弱国被欺,亘古就有的道理,总之,荣国被欺负得两大国欺负得很惨。
荣国估计是探听到新即位的女皇不管事儿,无多大才能,远不能与雄才伟略的先帝相比,而朝中更是党派倾轧,斗争不断。
反正都是被两大国欺压到死,倒不如趁大晟君主弱,人心不齐的时候出兵,放手一搏。
“既是不足为惧,那陛下所忧何事?”
林若若不欲多说,摆摆手,“摄政王怎幺还未到?”
怜落本想说差人去催,但见窗边一道青影行过,“陛下,摄政王到了。”
她搁下杯子,擡头时付时雨正从门口进来,青衣青袍,眉眼艳丽,却意外地沉静、清雅。
“微臣见过陛下。”
“摄政王无须多礼,坐吧。”她又把心思放回那张地图上,“摄政王,孤今日仔细……啊……”
话还未说完,一阵天旋地转,人已落入付时雨怀里,而他则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陛下想说什幺?”
“你……你放我下来,还有人在呢,成何体统?”女皇的架子还是端的,然而她一看,御书房里哪里还有人?就连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的。
付时雨不说话,用冷得如冰的手将林若若的脸廓都仔仔细细摸了一遍。
林若若由着他摸,他摸够了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搂住她的身子,“陛下在为战事烦忧?”
“没有,元武大将军作战经验丰富,被父皇称作天生将才,麾下文有岳青松,武有关易扬,孤有什幺好担心的。”林若若说是不担心,但眉头皱成了一团。
付时雨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在夸他呢。”
“莫天云的确是难得将才,孤就是夸上一夸怎幺了?待他凯旋归来,孤还要赐他爵位,给他封王呢。”
“陛下想捧杀他。但这点儿心思,焉能瞒过镇国公?爵位于他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于镇国公来说,不一定看得上。”
林若若搂着付时雨脖子,凑到他耳边,“谁说孤是要捧杀他?孤是想杀他,孤绝不能让他活着回京城,你得帮我。”莫天云确实是将才,可这将才不能为她所用,她留他无异于利剑悬头。
付时雨握住她的小手,放到胸口,“陛下,微臣一直都是向着你的。这些事,不用陛下言明,微臣自会为陛下做到。”
“孤自是信任你的,否则也不会和你说这些。”林若若娇软的身偎着他,头顶金簪步摇直往他眼前晃,他抽下一支固发簪,便有青丝如瀑倾泻下来。
付时雨把头埋进她的发丝里,嗅着她发上的茉莉头油清香,“微臣只是感慨陛下长大了呢。”
林若若偏着头,粲然一笑,“孤总是该长大的。”
可我只愿你如那时,盛装妍丽,策马过金龙殿,嚣张跋扈,肆意快活,永远不知愁滋味。
“那好,从明日起,便有微臣亲自教授陛下政务,陛下想学什幺,微臣便教你什幺,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