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言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觉得四周已是一片昏暗,恍惚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胸前传来的一阵阵带温度气息让他侧头望去,一张精致的脸半掩在乌发下靠在他的胸前,小巧的鼻翼两侧因为呼吸微微翕动着。赤裸的俩人身上只草草盖了一条宽大的白巾,露出点沈鸢圆润的肩头。
薛言的手还揽在她的腰上,手下的肌肤宛若凝脂美玉,让人爱不释手。
散乱的衣物,相贴的肌肤,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糜乱气息都昭示着之前的荒唐。
薛言微微支起身子,将沈鸢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她完
睡梦中的沈鸢就像普通的少女一样,眉头略微皱起,被吻得红肿的唇微微张开,还能稍稍窥见贝齿,瞧不出一丝的精明和狡猾,安静又可爱,惹人爱怜。薛言忍不住在她的嘴上轻啄了一口。
“郎君干这等偷香窃玉的事倒是顺溜。”被偷亲的某人此时正睁整的侧颜和修长的脖颈,微微摩挲着她脸部的线条。着眼,面带戏谑地瞧着薛言。
偷香被抓个正着的薛言忍不住脸上一红,“什幺时候醒的?”
“嗯……”沈鸢用一只手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大概在你摸我脸的时候吧。”
那不是差不多做什幺你都知道了嘛……薛言腹诽。
宽大的白巾随着沈鸢的动作下滑,只堪堪遮住停在胸前遮住大片好风光。
沈鸢尤带着三分睡意地打了一个哈欠,看向薛言,“郎君这回又为什幺中招了?”
“今日有人邀我们到画舫上演艺,我却不知张富恒也在其中,身边之人被他打昏带了下去,我滴水未进也未曾碰过任何吃食却依然中套,只怕是当时燃着的香料有问题。”
“香料?”沈鸢嗤笑一声,表情似是嘲弄似是不屑地说着道“很好……”
“郎君莫恼,商人性奸诈一时不查也属正常,这样的套多钻两个习惯了就好。”
薛言不由得嘴角抽动,这人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在“商人”这一范畴内啊。
“不过……”沈鸢伸出葱白的手指在薛言的胸前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得亏郎君遇见的是我,不然以郎君这样的容貌,早就被拆吃入腹,连点渣子都不会剩下了,啊啊,我真是亲切啊。”某人厚脸皮地如是说到。
薛言觉得自己的眼角也开始抽动了。
沈鸢推开舱壁上的窗户,夜风带着水的味道吹了进来。夜色已渐渐侵袭了整个天穹,太阳已经完全沉没了下去,只余天尽处还烧着几抹残红。
“都这个时候了啊,再不回去阿姆怕是要生气了。”沈鸢嘟囔着。
沈鸢从混乱的一堆衣服中找到发带将一头秀发束起,露出光滑紧致的背部,即使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薛言还是忍不住热血上涌红了脸。
“云雨阁暂时回不去了,郎君在我家将就一晚如何?”
“我身边的人……”
“郎君的人应该暂时不会有事,以我对张富恒的了解,他大概还想着物尽其用,扣着人等郎君求上门的一天吧。若郎君不放心,我托人想办法将人弄出来就是。”
“那、那今晚就打扰了。四娘,我会对你负责的。”
沈鸢绑头发的手一停,转过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为什幺,不是没做到最后一步吗?”
薛言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可我们毕竟……”
沈鸢满不在乎挥挥手打断,“我不说郎君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沈鸢!”薛言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扯进怀里。他很生气,既气她不爱惜自己名节,更气她不愿嫁给自己。
沈鸢倒是没生气,倒在他的怀里也不忘找乐子,手指缠上他顺滑的头发一圈一圈地绕着。“这种事不该是女子更吃亏些幺,我都不计较了,怎的郎君反倒更放不下了?”
突然间沈鸢似有了悟道“莫非郎君还是童男之身?”
薛言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红着脸看她。
“看来是真的呢~”沈鸢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那看来还是我更赚一点,二十岁的童男,不好找了呢,啧啧。”
“沈鸢!”薛言觉得自己就像是只濒临爆炸的锅炉。
沈鸢却不管他,兀自笑的开心,对他坚持负责一事也更加了然,“难怪郎君会说出此等可爱的话来,哈哈哈哈哈。”
薛言终究是聪慧的,尤其在和沈鸢这种贴身接触后,极快地悟出了对付沈鸢的一些方法。比如现在当她这张不可爱的小嘴说出不可爱的话的时候,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堵上它。
被狠狠亲了一通的沈鸢的双眼晶晶亮,双手挂在薛言的脖子上,贴在他耳边说“薛三郎,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什幺?”
“你想要为薛家正名少不了一番努力,本该在北方悄然经营的郎君却如此着急南下,看来郎君的身份已然瞒不住了。”沈鸢认真地分析了薛言现在的处境,“郎君一而再地陷入这般被动窘迫的境况,想来郎君怕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
言罢她向薛言抛出橄榄枝,“我的交易就是,沈家愿意向郎君提供一切能提供的,信息、人员、钱财,想必郎君能做的一定比现在多得多。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幺条件?”
“唯郎君尔。”沈鸢毫无羞涩地开出条件。“郎君滋味甚好,又是童男之身,可惜不能吃干抹净,心有遗憾呐。”说完还砸吧砸吧嘴,一脸懊恼。
“既是懊恼为何今日不彻底做完?”被调戏多了的薛言终于习惯了沈鸢的行为模式,捏着她的下巴反问道。
“这自然是……”沈鸢视线下滑,停留在他的某个部位,眼神意有所指。
她拉低薛言凑在他耳边悄声,“自然是因为郎君太小了。”说完立刻退到一旁自己笑成一团。
君子惯了的薛言终究是没有沈某人脸皮厚,过了好一会才还击道“我看娘子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沈鸢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幺,却一点羞愤也无,反而大大方方地挺胸,纤细的手指点点自己布满各种痕迹的小白兔,“郎君这下倒是嫌弃我小了,先前倒是折腾地欢快。若是嫌弃,下次莫要再碰就是。”
两颗小红豆还因为沈鸢的动作颤了颤,看的薛言喉头一阵发紧,在理智脱缰之前,薛言拿了她脱在一旁的衣服给她罩好抱进怀里。至于沈鸢刚刚说的,对于尝过那处温香软玉的薛言来说那自是不能答应的。
“沈家是沈家,你是你,沈家即使不相助我也要娶你的,这是两回事。我不会把自己当筹码,也不会把你当筹码。”
沈鸢靠在他怀里沉思,有些无奈。“真不知该说郎君是纯情来的好,还是顽固来的好。”
“算了。”沈鸢擡手摸了摸他的脸,“交易也好,负责也罢,都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先回家吃饭,折腾了这幺久,郎君不饿我都饿了。”
沈鸢将船划回家的时候,月亮早已从东山爬上云头,把沈家一众人等盼得急作一团。
小船稳稳地靠岸,一名侍女走上前焦急说道,“娘子怎的才回来,阿姆都问过我们好多次了,险些兜不住。”
沈鸢并未下船,只手挑起船帘一角,露出一张素脸来,对那侍女吩咐到,“去找一套郎君的衣服来,要大些的。”倏尔,她又摆摆手道,“罢了,你们也不知道该拿多大的,去二郎君那取一套来吧。”
那侍女透过沈鸢掀起的一角,往里瞥到一头乌黑的秀发和一个光裸的背影,心下一惊,应了沈鸢的吩咐匆匆下去。
那侍女也是颗七窍玲珑心,除了沈鸢的吩咐外还端了木梳、发冠等一应物品,恭敬地递了进去。
沈鸢拎了衣服对薛言笑道,“奴伺候郎君穿衣。”
中衣,汗衫,长袍,沈鸢为他一件件的套上。替他系好腰带,又拾起一旁的枣木梳替他将一头的长发都束进玉冠里。诸事完毕,沈鸢打量了番,递了面小镜给薛言,“奴是第一次伺候人,郎君瞧瞧可还满意?”
薛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生出些恍若隔世的感慨来。
薛言瞧着镜中的自己,沈鸢瞧着他。
洗尽铅华的一张脸完完全全退去女气的娇媚,竹月色的长袍衬得他愈发挺拔,银线绣的团窠对鹤倒配极了他,让人不住赞一句“有匪君子”。这种亲手替他穿衣,为他着装的行为让沈鸢生出一种奇妙的成就感。
薛言放下铜镜扭头遇上沈鸢灼灼的目光。
“怎的这样看我?”
“郎君好看。”沈鸢笑着勾住他的脖子,“郎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哩。奴伺候的郎君可满意?”
小妖精!薛言掐着她的腰就亲了上去,含糊不清道“满意。”
沈鸢呵呵笑着躲过他的亲吻,伸手替他抚平几处褶皱,“郎君穿的这般好看,奴很有成就感啊。”
她拉低薛言的头,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那声音就像一缕青烟般钻进他的耳朵里,在他左胸内开始燃烧,令人沸腾颤栗。
她说“但奴觉得还是扒了郎君让奴更有成就感。”
沈鸢和薛言又胡闹了会两人才磨蹭着下船,惊到了沈府的一干人等。
娘子回府了!娘子带了位郎君回府了!
一模样娇俏的侍女凑到沈鸢面前道“我说今个娘子怎的回来这幺晚,敢情你不是偷着去泅水,而是改道去强抢民男了啊!”
沈鸢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娘子我这条件需要去强抢民男吗?”
“嘿嘿嘿”那侍女捂着脑门笑道,“这不是被娘子你吓到了幺。”
沈鸢能够坦然地面对一干人等的询问,薛言却有些压力。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透着炙热的热度,集中地扎在他的身上。
八卦是人的本性,不消一会,阖府上下都传遍了“娘子带了位郎君回来”的消息。
先前那娇俏侍女只觉得薛言有些眼熟,现下仔细打量后灵光一现,两手一拍叫到,“呀,是那天那位小郎君!”
窝在一旁等着最新爆料的人民群众纷纷在心中记下:嗯,是熟识,更有戏了!
沈鸢毫不客气地又弹了她一脑瓜崩,“聒噪。”
“这是雁六。”沈鸢指着那娇俏侍女向薛言介绍到,“那日你该是见过。”
薛言已然记起雁六便是沈鸢那天带在身边的人。
“你身边被带走的人可有何特征?”沈鸢对薛言问道。
薛言说了些特征后,沈鸢已然回忆起他,“那天那个唱红脸的?”
“正是。”
沈鸢点点头,“雁六见过他。”
沈鸢话音刚落,雁六就已经明白了,“这事就交给我了,娘子放心吧。”
“必要的时候叫上鹞字组,务必把人带出来。”
“明白。”
薛言听出了她们的意思,可见雁六也不过和沈鸢一般年纪,瞧着还要小上些许,让她去会不会有些为难。
沈鸢看出了他的担忧,握了握他的手,“六儿虽然嘴碎了些,但做事还算靠谱,郎君放心便是。”
一旁的雁六得了夸奖却无丝毫开心。娘子夸便夸了,前半句是多余的啊!
“娘子既是带了客来可别呆在这地方吹风了,前厅已布置了瓜果点心,还请娘子和郎君移步。”先前递了衣物的侍女此时恭敬地对沈鸢和薛言道。
沈鸢点点头,拉了薛言朝前厅走去,走到一分岔口后,她捏了捏他的手,“我得去我父母兄长那一趟,你且先去前厅,我随后就来。”她又指向先头拿衣物的侍女,“雁双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做事很是妥帖,你若有什幺需要和她直说便是。”
沈鸢撒手欲走却被薛言反手拉住,“我、我陪你一起去。”
沈鸢愣了一下。
今日之事闹得阖府皆知,沈鸢再怎幺大胆豪放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冒然领一位男子回家又举止亲昵,便是不被责罚也是得不了好脸色的。
薛言虽知自己是因药物所控情难自已,但这责任不能叫一个姑娘家承担。
“我说过的,我要对你负……”薛言话还没说完就叫沈鸢一根指头抵住了嘴。
沈鸢哭笑不得地看他,“你这样冒然前去会吓着我爷娘他们的。”
“可是……”
“安心。”沈鸢知道他在担心什幺,拍拍他的手,“我阿娘和兄长很是宠我,不会有事。”
“至于我阿爷……”沈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忽而噗嗤一笑,“换作以前,约莫是要揍我一顿的。”
薛言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
沈鸢却不担心,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心,他现在揍不了我了。”
她将手抽了出来并再三保证不会有事。薛言见她态度坚决,某些念头划过。
他脸色有些发白,喉头发涩,问她,“你是不希望我去见你父母吗?”
沈鸢叫他这般便知他又是多想了,叹了口气,“眼下还不合适,来日你若还是坚持,我再带你去见他们。”
见他还欲反驳,沈鸢抢先打断他。她朝他跨了一步,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微微擡头看他,做了一个恶狠狠地表情,“你若再不听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两人的站位角度太好,落在一旁人的眼里就成了沈鸢投怀送抱,一亲芳泽,不由让躲在一旁看戏的观众群情激动,内心大呼:娘子威武!
薛言俊脸一红,沈四这厮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他稍稍后退一步拉开点两人的距离,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波动,最后妥协“若是令尊要责罚于你,莫要硬扛,也不必为我开脱。我、我等你。”
沈鸢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郎君请随我来。”雁双屈膝一礼,领着薛言继续朝前厅走去。
沈鸢的离去仿佛是对蠢蠢欲动的八卦群众松开了钳制,园前廊下都站着藏着或明或暗窥视的人,最后不得不由雁双出面斥责惩罚了几人,这才稍稍收敛。
“让郎君见笑了。”雁双对薛言歉意道。
薛言摇头表示无妨,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沈鸢的处境,最后他按耐不住问雁双“不知娘子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不会真要把沈鸢打一顿吧?这是薛言没敢问出嘴的。
听完这个问题的几位随侍皆沉默不语,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敢答。最后还是雁双打破这般局面。
“主人虽有些顽固但还是打心眼里疼爱娘子的。且再退一万步,就算主人真要责罚娘子却也是没有机会了。”
薛言惊疑地看向她。
雁双却又提了另一个问题,“郎君可曾想过娘子为何从商?”
薛言自是聪颖的,他细细思索一番,逐渐喉咙发紧,答案呼之欲出。
“娘子的父母和兄长……”
雁双沉默地摇了摇头。
是了,但凡沈家留下任何一人又何须沈鸢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支撑门庭?
“娘子可是去了家庙?”
雁双点头答是。
薛言忍不住去想象沈鸢跪在家庙中独自面对父母兄长的灵位会是什幺的表情,他回想起沈鸢之前的那一声长叹,心中酸涩难言。对于他和沈鸢来说,纵是家人的一声斥责,如今皆成了万般的求不得。
正如雁双所说,前厅已做好了待客的准备,桌案上尽是各色精美的果食。岭南的荔枝、琉球的凤梨、江南的石榴,还有浓郁的酥山,精美的透花糍,冰镇好的清风糕,样样勾人食欲。
美食在前,薛言却无心品尝。
到了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信誓旦旦说的“负责”才是多幺的不负责。倘若沈鸢能这般轻易嫁人就不会走上从商这条路,沈家现下的境况招个入赘女婿是最为妥帖的。若是戏子雪颜那正是再好不过,可他却是长安薛家的薛言,沈鸢不可能抛弃沈家,他亦无法背离薛家,所以沈鸢从一开始就没对他提出任何要求。
原来沈鸢一直看的比他明白,薛言苦笑。
一旁服侍的侍女见薛言只是盯着桌案却是一动不动,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是郎君不喜这些吃食?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侍女们已经开始耐不住骚动起来,“娘子来了。”
薛言回过神来擡头看向门口,见她已换了一身霜色的长袍,脚下的木屐敲击地面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一双嫩白的双足若隐若现。
沈鸢步伐轻快,宽松的衣袍随着它的走动一晃一晃,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姿态优美却更显风流。
她脱了木屐跨门走到薛言身边坐下,却发现桌上的瓜果点心一样没少,纳闷道“怎的不吃,可是不合胃口?”
薛言只是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开口欲言却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我听说娘子带了位郎君回来!”一位模样端庄的妇人匆匆赶来,才进门就匆匆地问道。
沈鸢掩面失笑,那妇人才发现自己竟是失礼了,脸面一红,又看见沈鸢旁边的薛言更是眼神一亮。
“这是阿姆。”沈鸢在一旁悄声介绍道。
那妇人上前朝沈鸢和薛言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妾是娘子的乳娘林氏,不知娘子今日会携客而归,多有失礼,还请郎君包涵。”
“夫人言重了。”
“郎君不必客气,妾担不起‘夫人’二字,还请郎君随娘子一样唤一声阿姆即可。”
“那便多有劳烦阿姆了。”
“应该的。”阿姆笑眯眯地打量着薛言,心中甚是满意。扭头看向正捻了块花糍吃的津津有味的沈鸢埋怨道,“不是说去铺里查账幺,怎的这幺迟才回来?有客前来也不知派个人来早些告诉我。”
查账?薛言嘴角带着兴味促狭地看向沈鸢,知晓内情的一干小侍们也掩嘴偷笑。沈鸢面上有些挂不住,清咳了一声,“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林氏怎的不知晓沈鸢的个性,自是不相信她的话,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却发现她衣领下竟有几片红痕。
“呀,这是怎幺了?”林氏微微扯开沈鸢的衣领吓道。
“无妨,只是被虫子咬了几口有些红肿罢了。”沈鸢面不改色地瞎说到,却偷偷睇了眼薛言。
林氏见沈鸢说的坦荡,一时也没多想,点点头,“如今天气愈发的热了,蚊虫也更毒了,这红彤彤的一片看着就渗人,可见有多毒。”
“可那虫长的可好看了。”
“你懂什幺。”林氏点了点她的脑袋,“那虫子长得越好看的可不就越毒。”
沈鸢忍笑顺应道,“是。”
“咳咳。”薛言发出一阵咳嗽声。
“郎君怎幺了?”
薛言脸色微红,“无妨,只是被水呛住了。”擡头瞧见沈鸢背着林氏朝他吐了一下舌头,得意地咧着嘴。
“瞧我这记性,竟是在这耽误了这幺多时间。你们该是都饿了吧,我这就去催一催厨房,再亲自给你们烧两个好菜。”说完林氏又匆匆地朝厨房走去。
阿姆手脚麻利,一桌子的好菜一会就被擡了上来。炙羊肉、切脍、白龙臛、剔缕鸡、醋芹、无心炙、百岁羹、槐叶冷陶,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香气。
沈鸢拾箸朝那道炙羊肉夹去,但到半道她却停住了,鼻头翕动了两下,眉头微皱,最后越过羊肉夹了些醋芹回来。
薛言发现沈鸢吃的肉食很少,几乎都是动了一箸后便不再动了,反倒是大半碗醋芹都下了她的肚子。
他夹了些鸡丝放进她的碗里。
沈鸢的身材其实与时下的审美并不太相符,如今人们更偏爱丰腴些的女子,在烟花之地中也是丰乳肥臀的女子更受欢迎。沈鸢身材纤细,尤其是腰肢更是不盈一握,再加上她本就身量偏高,身上的那点肉就更不够看了。
沈鸢瞧着自己碗里的鸡丝,犹豫了一会,最后乖乖地吃了干净,可把一旁的林氏等人给乐坏了。“娘子竟肯吃肉了。”
薛言一头雾水。
雁六为薛言解释道,“娘子平时很不喜吃肉的,总觉得有股味。”
另一位侍女补充道,“牛乳和羊乳娘子也是碰也不碰的,乳酪也是不吃的。”
“阿姆和厨房的李伯都愁死了,蒸、炸、水、煮试了个遍,各色香料换了个遍,就是不能多吃上一口,还是郎君管用,日后还得要郎君多劝着娘子多食点肉呢。”
“娘子也不爱吃糖腌的河鲜,就喜欢用醋泡着吃。”
“吃馄饨时也要比别人多放一倍的醋,就怕娘子伤了胃。”
一群侍女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们,纷纷向薛言抱怨道,沈鸢喜欢的不喜欢的,统统被刨了个干净,听得沈鸢脸色一黑。这是开声讨大会呢。
薛言却是乐意听她们说的,这些都是他不曾知道的沈鸢的模样。
他一边听着一边又给沈鸢夹了一箸羊肉,“多吃肉才能长大。”
沈鸢可没忘记他先头说她“小”来着!她夹起羊肉当做薛言狠狠地咬了几口就匆匆咽下,又接连塞了几口醋芹这才好些。
一顿饭吃的大伙人人开心,除了沈鸢,被逼着吃了好几块肉的她忍不住在桌案下朝薛言踹去,不疼但却有些痒痒的。
沈鸢的脚是她身上难得几个比较有肉的地方,一双玉足生的又白又嫩,脚趾圆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薛言是这幺想的也是这幺做的,在沈鸢再次伸脚过来的时候握住了她的脚踝,忍不住捏弄起她的脚趾来,还偷偷在她脚底挠了一下,让沈鸢险些笑出声来。
沈鸢深知自己失策了,她想踹人不成反被调戏,如今脚还被人扣着随意把玩,真个是又气又恼。
沈鸢暗暗用力把脚抽了回来却因重心不稳向一边倒去,好在薛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因有些用力,沈鸢直接撞趴在他的胸前,让一旁的人一阵惊呼。
“可有受伤?”薛言的声音从她的脑袋顶上响起。
沈鸢恶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不肯把头擡起来,瓮声瓮气地说,“还不都怪你!”好了,这下她作为一家之主的面子里子都丢没了!
“嗯,是我的错。”薛言认罪,声音里却含了一丝笑意。
林氏这下乐得两眼都眯成一条缝了,给众人一个眼神示意大家退出去,还带上了门,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你还要埋到什幺时候?”薛言摸了摸她的脑袋,“人都走光了。”
沈鸢猛地擡起头,在薛言的胸前砸了一拳,“你还我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雁六的偷笑声大到我窝着都能听到了!
薛言听到她说“一家之主”的时候眼神暗了暗,他凑近握住沈鸢的手,愧疚道,“四娘,我……抱歉。”
沈鸢总是比他想的还要更了解自己,她随即也明白了过来,眼神闪了闪,回复道,“聪明的选择。”
她伸手抚上薛言的脸,“你若坚持要‘负责’我还真不知道要怎幺办才好呀。”
“既然郎君已经明白,不知我提出的建议郎君考虑地怎幺样?”沈鸢指的自是那笔“交易”。
薛言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的内心激烈的动摇着。他的理智告诉他该就此为止了,不该纠缠下去了,这样对他和沈鸢都好,但他的情感却明确地告诉他,他舍不得。沈鸢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她有了一场未完成的情事,在她身边他很难控制住心动的感觉,或许这便是喜欢?
“我答应你。”薛言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只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是什幺?”沈鸢表示洗耳恭听。
“我不要沈家的协助,我只要你。”
即使她求的只是一段露水情缘,他也不愿拒绝,也不想拒绝。
——————————————————————————————————————————
作者有话说:
首先谢谢大家的喜爱,大家这篇文的反应比我估计的要好,我还是挺高兴的。虽然简介里也说了,不过怕大家没注意,所以我在这里在说一遍。《见色起意》是我一篇满足自己吃肉和吃粮欲望的古风练笔,所以剧情和肉我都很看重,所以前期可能会比较慢热,要做大量的剧情铺垫,如果只是想纯粹吃肉的宝贝们这篇文章可能不太适合你们,当然我也会尽量多写一些肉的。
因为学校的学业有点紧张,再加上校园网真的很垃圾!一直翻不上(比如这一章其实是昨天晚上写好的,但一直没法上popo,就拖到现在)所以我暂定是每两周更新一章,一章的字数约在5000~8000之间,不过我会努力做到周更的,双周更就像是deadline一样的存在吧。
以后有机会我会在每一章的最后会说一些关于这个文的一些剧情和人物的探讨,感兴趣的宝贝可以在留言里问我对于剧情和人物的一些问题。
今天和大家要说的是《见色起意》这篇文大概算是个半架空文吧,大体背景设定是参考唐朝来写的但并不是很严格,里面会有其他时期的一些风俗习惯和我自己原创的一些东西,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像文中提到的“糖腌过的河鲜”在历史上唐朝人还真喜欢这幺吃的,比如糖蟹、糖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