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木柴都是能到镇上卖钱的,所以村中一般都用麦秆之类的烧火,但也只是在做饭的时候才会用,像烧洗澡水这种太过奢侈浪费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村里人没有那幺精贵,就是不洗澡也没关系,顶多在河里浪几圈也算洗了澡了。
所以多生娘也只是用一个稍大一点的木盆接了些凉水,犹豫了下,还是从柜子里一个红布包取出一点皂角,好让多生好好洗洗。
若是以前洗澡多是在院里的,有太阳晒着暖和,而且也好收拾,即使被路过的邻里看见了,被说笑几句也不在意,可今日多生娘牵着多生出门时,指尖不过刚触到阳光,她忽然挣脱娘~亲的手,紧紧抱着自己,脸色惨白,吓得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不......不要,不要看我......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不要看我!”
多生娘连忙扑过去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哄劝着:“没事,多生,没事,娘在这呢,娘在这呢,你别怕,什幺都别怕,我苦命的儿啊!”
多生同样回抱着她,眼神发痴像是陷入恐怖的梦靥中一般艾艾苦求着:“娘,娘,我不想出去,我不要出去!娘,娘!”
“好,好,我们不出去,我们就在家里,哪也不去!”
无奈,多生娘只得将盆子端进屋里。
除了不肯出院子,其他时候多生一直很安静听话,给她擦洗的时候,多生娘才发现她身上青紫红痕遍布,尤其是两条腿上痕迹更重,左腿上干涸着血迹,双~腿之间泥泞结痂的红黄之物,这让多生娘本来还抱有一点侥幸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她低声哭着,为自己可怜的女儿,可多生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乖乖的坐在盆子里,水不过才没过她的腰~际,软软滑滑的流淌在皮肤上,很舒服,安抚了她不安的心,她捉着娘~亲的一只手,专心的把~玩着她的手指,依然有些呆呆的表情上嘴角微勾,像极了一个漂亮的,没有生气的娃娃。
这边多生娘擦干了眼泪,她一只手要擦洗,一只手还握在多生的手里,动作不便,挽在手肘上的衣服不一会就被水打湿~了,冰凉凉的感觉,也让她的理智稍稍回转了一点。
她轻轻揉~捏着多生的长发,试探的问道:“多生?”
“......恩。”
声音低低的,但是已经可以回答她的话了,这就很好了。
多生娘继续道:“今天的事情......你要记着,不能和任何人说哦?”
“......”
“你看,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什幺好事,若是被你爹知道了,依你爹的脾气,你一定会被打死的!而且,外面那些人舌头又长嘴又碎,都不知道会被传成什幺样,虽然这事儿是我们占理,但对姑娘家来说总是吃亏的......”
“......”
手指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多生娘的话一顿,可她自觉这话还是有几分理儿的,像是要说服自己,也要说服多生一般,她继续道:“而且,我们和春生一家一直都是多年的邻里关系了,感情一直挺好,都怪那个小兔崽子平时一副人模狗样的,而且他还有了老婆,就算说出去怕也没人信,到时候没能教训那王八蛋,就是我们一家也没法子在村子里呆了!”
她越想越害怕,“最重要的是多生你可是和镇上蒋府管家的儿子有了婚约的,你已经来了葵水,可以嫁人生子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上门来娶你,所以这件事就更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多生娘忽然站起来,长长的指甲划过多生的胳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痕,疼的她微微瑟缩了下~身子,下一瞬,娘~亲猛地握着她的胳膊,两眼死死盯着她,带着严厉的逼问道:“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今天这件事就只有我和你知道,不,我什幺也没看到,你也什幺都不知道,就当完全没有这回事,知道了吗?!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听到了没有?!”
这样的娘~亲让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为什幺刚才还很温柔的娘~亲竟然会这幺凶,肩膀很疼,她微微挣扎了下,可是马上就被娘~亲捏得更紧,她怯怯的唤着:“......阿娘?”
“我说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来,你听到了没有?!”
可是娘~亲没有听到自己的呼唤,她只顾着一直逼问着自己的承诺。
多生眼中的恐惧越积越多,逐渐化作一汪黑色的深渊冰封在眼底,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就好,这就好。”多生娘得到她的保证后不由松了一口气,欣喜的摸着多生的头,她不忘又叮嘱道:“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切记以后都不要再去见春生那个王八羔子,还有村子里的男人也要记得躲远一点,在你出嫁之前,一定要记的保护好自己,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多生乖乖的点点头,“娘,我好像听到旁边屋子有声音,可是阿爹醒了?”
多生爹酗酒如命,一整天有多半数都是喝醉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多生娘一听邻屋男子大声喝骂,可不就是那个讨债鬼?
暗骂了一声,多生娘还是离开去收拾那个不消停醉鬼,只留下多生一人待在这里。静了许久,她才呆呆的擡起手搓洗自己的身子,起初还有些缓慢的动作渐渐变得用力,后来更是近乎自虐一样的动作,白~皙的皮肤被她搓~揉的泛红,有些皮薄的位置甚至已经映出肤下的红血丝,饶是如此,她的动作依然不停。
“脏死了......脏死了!要洗干净,一定要洗干净!”她低声喃喃着,滚烫的水珠落入盆中溅开一圈圈涟漪,直到最后,她终于明白不管她怎幺清洗,心中的厌恶始终驱散不尽,她颓废的放下手,身子一点点缩起来,双边紧环着自己,埋首膝中,她依然不明白
“......我怎幺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