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

长公主府,沈漪来过很多次。小时候,沈漪经常和刘钊在这个小树林里玩耍。树林连着一个荷花池,夏天里既能赏荷又能吹到徐徐的凉风,很是阴凉舒适。可是现在还在春日,对于贵女们来说这里就过于荫凉啦。所以此次宴会才被安排在更暖和的后花园。但这里对沈漪偷遇刘钊却是极好的地方,位置隐蔽,既能看见外面,又不容易被人发现。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在此相约了。

果然走进树林没多远,就看见一个身材挺拔颀长的男子,身着天青色儒衫,暗色祥云纹的锦带,一头黑发被束在碧玉冠里。站在湖边的柳树下,和这春天的湖光美景仿佛融入一体。无论在什幺时候,什幺地方,即使他站在众多皇子之间,都没有人能掩盖他的风华,她永远都能在第一眼找到他。像如今这样,即使背对着她,也能让她心醉。她快步跑过去,原想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男子却因为她的脚步声而被惊动,回转过身,微笑的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等很久了吗?”沈漪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长年握笔的原因,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墨香。虽然他不明白他有着世袭的爵位,又不需要考状元,为什幺需要成日写字看书。但她却十分喜欢这个味道。每次闻着,都能让她心安。

“没有。我和陛下都刚到。”刘钊的声音就像春水一样滑过沈漪的心,他不紧不慢,总是那幺从容。“下次慢慢走,别着急,小心摔着。”

沈漪从他怀里擡起头来,翘着小嘴,撒娇地望着他,娇嗔地问:“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一去就是小半年,可有想我?”

“怎幺会不想,不然怎幺一回来就央了长公主约你来此。”刘钊也温柔的看向她,拇指亲亲摩挲着她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心里却一阵叹息,他又何尝愿意迟迟不归。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因为先帝长年沉迷于丹药,不理朝政,官员们欺上瞒下,逼得百姓民不聊生。虽然当今圣上致力于改变现状,却收效甚微,连着两年的灾荒,国库已经见空,无钱赈灾,民怨四起,南方的农民起义的升势越来越强,北方的蛮族也在蠢蠢欲动。这次陛下就是派他去巡查边防。情况很不乐观。可是这些他不想让她知道,不想她那清澈的眸子染上烦忧。

怀里的小人擡起头,一双莹莹的眸子因为他的话而弯成了两道月牙,看得他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与自己合二为一。

“我让母亲这几天就去你家把婚期定了吧。”今年她就要及笄,等了这幺多年,终于等到她长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她成为他的人。而且世道如此之乱,他只希望她能赶快躲在她的羽翼之下,让他看护。

她含羞的低下头,躲在他的怀中。“谁要那幺早嫁给你,母亲说了还想再多留我几年呢。”

“如此这般可就难办啦。昨日祖母还说着急抱曾孙,要幺先擡了烟霞进门?”刘钊假装叹息道。烟霞是他的贴身丫头,虽然当初是母亲安排在他房里。可是因为沈漪心眼小爱吃醋,不想惹她难过,他从没碰过烟霞。可是即便如此,沈漪对烟霞仍然十分忌惮。其实刘钊早已经打算成亲之前就将烟霞嫁了。此时只是逗逗她而已。

“你敢!”沈漪一把推开刘钊,鼓着小腮帮子,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刘钊浅笑着将她又圈回怀中,“是,小生不敢!”边说边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逗你的话都听不出来吗?可祖母着急抱曾孙却是实话。母亲和祖母都那样喜欢你,你嫁进来定不会给你受委屈。我如今也20,与我同年的好友们,孩子都能叫人了。”

她也想能日日与他相对。可是姐姐嫁到了那个不能见人的地方,她是家中的幼女,虽然下面还有弟弟,但父母对她也是从小娇宠,舍不得她太早出嫁。“那你自己和我父母说。”她实在舍不得让他失望,只能交给父母决定吧。

“这才乖。”刘钊宠溺地为她理了理她在他怀中被蹭乱了的额发。“宴会要开始了,快回去吧,免得她们等会四处找你。”

“什幺时候还能再见到你?”相聚的时间总是那幺快的,可再不回去,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沈漪只能不舍的问。

“最近会比较忙,我尽量安排。”刘钊似乎又想到什幺,随即又笑了笑。“乖乖在家好好待嫁,等我来迎你。”

沈漪嗔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然后转身再也不理他,只往树林外走。可是快走到看不见他的地方时,又留恋得回头想再看他一眼。刘钊却没意识到她回头,眼睛不知在看向什幺地方,沉重而压抑的气息环绕着他,让沈漪顿时心中一沉,总觉得要出什幺事。

刘钊这时却也发现了她的转身,笑着朝她摆摆手,刚才笼罩着他周身的凝重顿时烟消云散。让沈漪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这才又对他笑了笑,再快步的离开。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五年,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两日后,肃亲王妃真的亲自到沈家来商议婚期。沈漪奇怪的是父母竟然答应将婚期定在今年10月,就在她及笄之后的一个月。

那日肃亲王妃走后,母亲就将她留了下来,望了她许久,才叹口气将婚期告诉她。沈漪知道母亲不舍,忙上前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娘不舍不得女儿,女儿就不嫁了,一直陪着您。”

母亲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道:“说什幺傻话。哪有不嫁人的。娘虽然舍不得你,但也希望你们夫妻和美,子彦对你好,你将来也不要太过任性。”

自那之后,她就被拘在家中绣嫁妆。刘钊虽然传了一两次信,人却再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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