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家二老回府已经是宁娆病好之后的事了,迟夫人听说了之后,把责备的目光抛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可是自家儿子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毫无愧疚之心的模样,迟夫人叫宁娆以后再也别去叫他吃什幺饭,他爱吃不吃,饿死就算,那样,迟府少个啃粮的,省银子。
宁娆嘴上没有拒绝姥姥,可是到了饭点,还是如往常般去叫人。
不过后来,宁娆去到迟未央房里,便一直待在书房里等他,再不会一个人在房门外苦守了。
那是第一次,他叫自己留下,过去给他研墨,那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来的日子里,宁娆每次去叫他,就变成了给小舅舅研墨,不过,宁娆想不通的是,有的时候她把墨研好了,他却连笔都没碰一下,根本就没用到啊,那还叫她磨……
就这样,宁姑娘在充满墨香的日子里一天天度过,日子其实很单一,但宁娆却过得滋滋有味,尤其是待在迟未央身边的时候。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些日子待在这位小舅舅身边,自己好像并没有往日那般紧张和畏惧了。
她的胆子在不知不觉间大了起来,研墨研得久了,她就慢慢地擡起小脑袋,偷偷地瞄上迟未央一眼。
好在她反应够快,每次都能在他发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视线收回。
不过这一次,运气就没那幺好了,再好的马儿也免不了有失蹄的时候,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一匹小笨马。
已经研了一个时辰的墨了,晚饭其实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不过,她每次会提前一些时候过来,这是迟未央叮嘱的,让她过来给他研墨。
这一个时辰里,宁娆偷偷地瞧了迟未央十七次,运气一如既往的好,没被他抓到。
鼻头有些痒,宁娆用食指轻轻挠了挠,粗心的小丫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指上沾了墨水,这一挠,鼻子是舒服了,可是鼻头上那一块黑漆漆的东西,实在惹眼。
迟未央正在执笔写字,宁娆偷瞄了几眼,都是一些药啊,病状之类的,内容她是看不明白,她只是喜欢看他正襟端坐写字的模样,就像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她扒在桌案上看爹爹写字一样。
她也见过姥爷写字,宁娆发现小舅舅这端坐的模样与姥爷其实很像,只是好多时候,姥爷写着写着就垂下脑袋睡过去了。
宁姑娘悄悄地擡起小脑袋,今天,再看最后一次。
不过,这一次运气似乎并不太好,她的大眼睛刚瞄过去,就对上一双冷沉的双眸,少女心头猛然一惊,像是偷吃胡萝卜的兔子被逮个正着,连忙垂下小脑袋,装作什幺都没发生,一个劲地用力研墨,慌张的少女并没没发现男子唇角微微抿了抿。
迟未央神色轻缓,打量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双白嫩的手上,少女一只手按住砚台,另一只手飞快地转圈,漆黑的墨汁翻搅不停,有一些不安分地直接飞溅到了少女的手上。
宁娆正要告诉迟未央这墨已经磨好了,刚一擡头,却见身边的男子已经站了起来,少女刚要张开,却见一片阴影倏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