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说到点上了，因为范哲坤叹了一口气，有点作做地说：
“没错，虽然这里提供了他们大量的学识，却没能给他们感情方面的教育，我发现很多毕业生在毕业多年后仍然不知如何谈恋爱，儘管他们在自己的事业上大放异彩，面对爱情，甚至不敢跨出那一步，这是让人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所以我开会的时候，特别请在校生阐述一下他们的恋爱观，结果发现他们每一个人对于恋爱都不曾有任何期待与念头，甚至觉得就当前来看只会妨碍他们的人生规划。于是我告诉他们关于他们那些毕业的学长姊们，那些人正遇到的问题。你和那些孩子的年纪差不多，你猜猜看他们怎么回答？”
我没有迟疑，马上回答：
“是我的话，大概会说：‘那是他们年纪到了，但你是现在就打算让我们学习配种吗？’”
我故意用很难听的字眼回答。
在我看来，知识部分姑且不论，感情部分本来就不该有什么强制性，被迫学习也是一种强制行为，所以我虽然不知道范哲坤想干嘛，但八成和学习恋爱有关吧，这太噁心了。
对于我的回答，范哲坤双眼一亮，笑着说：
“那些孩子的回答和你差不多，他们认为这是个人自由，校方无权干涉，也无权对他们灌输恋爱价值观。你知道吗？我觉得这就是聪明人的傲慢，人不是生来就懂感情的事，所谓的孝顺，也是被教育出来的。但你们都认为自己够成熟，不再需要打磨，以为感情比国英数简单，结果就像他们的学长姐那样。”
我知道自己感情的事也不成熟，这方面不敢讲说自己很有经验，但我从小就发现，倚仗自身经验讲大道理的通常都很有问题，听来的说法更是让人不敢恭维。
“我当然不会强迫我们的学生去谈恋爱或是学习这方面的事，但既然他们都将恋爱视如敝屣，那乾脆就让他们拥有卖出恋爱的权利。”
我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老先生继续说：
“那些成功人士，为了想填上感情这块缺憾，他们很愿意花大量的金钱去尝试，但是他们其中很多人都很怕遇上情场的高手，就算他们的感情水准十分低能，他们也希望能掌握主导权，所以我乾脆让他们来学校这里找符合他们期待的情人……”
范哲坤还没说完，但我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断他的话，说：
“等等！那些成功人士应该也都有点年纪了吧？例如像叶董，虽然可能还不算太老，但也比我们高中生大了二十岁左右，我们两倍的年龄也没她大，你要这里的学生和他们谈恋爱？”
范哲坤大概也知道我会有这种反应，他不慌不忙地说：
“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但这间学校的学生在这方面并不正常，而且我也不强迫，有报名才能取得资格，有些学生觉得如果报酬不错，他们是愿意尝试的，尤其是一般家庭出生的学生，交往五年，报酬是五百万美金，你认为值不值得？”
五百万美金？
呃……我本来想大声斥责的，但这金额实在太大了。
“五年的成人式交往，五年后，如果两人有一方不愿意继续下去，那这段关係就直接结束，谁也不欠谁。不过有意思的是，从当年施办后，过了五年，最后仍继续交往甚至结婚的人数大概是一成，而虽然分手，但后来却和其他人开始交往或结婚的学长姊们却有五成，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他们保持长长久久的关係，只要他们愿意继续恋爱，勇于尝试，那就算成功了。”
范哲坤神态激昂，彷彿这是他伟大的成就似的。
不过我脑袋可不是装饰品，这和包养有什么不同呢？就是比较海派而已，实际上就是有钱人在玩的游戏。
虽然这是在学生们自愿的情况下实施，但绝对过不了法律那关。
“这种事在法律上站不住脚吧？”
我直白问他。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光是本校一般课程就难以做到全面合法了，考虑到这种事岂不是太可笑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回不了嘴。这学校本身就很异常了，我根本不该用世俗常理去评断。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都已经行之有年，我想再多也是枉然。
之后，范哲坤终于告诉我，叶董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挑情人的。我很讶异，毕竟那位女强人在媒体面前看起来可不像是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不过这也代表我有严重偏见。
他问我有没有兴趣看叶董挑选的人，我想了一下，点了头，这点程度的好奇心我还是有的。
我本以为他要带我去参观，结果不是，他要我使用手边的那台平板电脑，告诉我某一串号码后，从画面上的登入系统输入进去，平板电脑的画面瞬间转到到某个监视系统上。
那是一个房间，有非常多隐藏监视器在监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叶董坐在桌子旁，和坐在她对面的一位少年说话。
那位少年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长相阳刚，身材比我还健壮，表情冷淡，看起来挺酷的。此时他一边在写一张疑似考卷的玩意，一边和叶董对话。
“也许五年后，我会让你到我的公司上班，所以我不只要了解你的能力，个性与判断力我都希望能有初步的了解。”
叶董说话也没什么笑容，彷彿在面试新进员工。不，其实是在面试没错，只不过是面试情人。
“我会全力以赴，不让您失望的。”
少年一边说，一边写考卷。
我突然觉得有点奇妙，一抬头就发现范哲坤带着笑意看着我，于是我乾脆对他问：
“这位同学好像挺积极想促成这个五年契约呢，但他应该不会真的想和叶董谈恋爱吧？”
范哲坤很认真回答我，说：
“我想超过九成的自愿者，一开始都是看上那笔钱，既然目的是钱，当然还是得积极一点，虽然这五年如果没走完，学生还是可以拿到毁约的金额，但毕竟还是不如完整走完五年，所以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这说法还算合理，我姑且接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