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冷坐在孤儿院小花圃茂密的灌木丛里面,尽量让秋日里已见稀疏的树叶遮挡住自己瘦小的身躯。“到处找找,这个小婊子跑不了多远。”灌木丛外面,响起了一个男孩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分散开来,四下翻腾寻摸的声音响了起来。
黎冷又蜷缩了一下,小小的身躯紧紧的靠在粗糙的树皮上,企图让并不粗壮的树干把她完全遮掩起来,“没找到,这个小婊子跑不出孤儿院,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会出现的,到时候把她弄到储藏室去,好好修理她一顿。”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黎冷松了一口气,可是又为晚餐担忧起来。
孤儿院一天只管两顿饭,一块粗面包和一碗能照镜子的稀粥,根本吃不饱肚子,但是如果连这样的晚餐也吃不到的话,黎冷想起饿着肚子入睡的痛苦,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看看我抓到了什幺?一个肮脏的小泥巴虫!”一个男孩恶意的笑声在黎冷头顶上空响起,黎冷擡起头,一个十三四岁的金色头发的男孩站在她的面前。
“比罗,请你不要把他们叫来,求求你!”黎冷仰头看着比罗白皙尖细的下巴,小声哀切的恳求着,黎冷是一个亚裔孤儿,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九年前她被丢在孤儿院的门口,襁褓里只有一张写着她名字和生日的纸片,其他一无所有,因为她是孤儿院里唯一的亚裔,又长得瘦瘦小小,衣服破旧,脸孔总是脏脏的,所以没有人肯收养她,孤儿院里的大孩子也总是拿她捉弄取乐。
孤儿院里的规则是残酷的,经费紧张导致孤儿院里的孩子就像野兽一样,持强凌弱的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黎冷从来不知道吃饱穿暖是什幺感觉。偶尔政府举办几次虚伪的募捐仪式,会让孩子们穿着干净的衣服像木偶一样供人参观,表达他们的善心善行,能得到发给孤儿们的几块点心和旧衣服,再之后黎冷的点心衣服总是很快就会被人抢走。
昨天她擦洗祈祷室内粗厚的长木椅时,那些荷尔蒙旺盛分泌的男孩子恶作剧般在她擦干净的长椅上糊满烂泥巴,玛丽修女就惩罚她一天不许吃饭,丝毫不肯听她的解释,今天她饿急了,把分配给她的点心一口塞进嘴里吃掉了,这是孤儿院里弱小孩子没有的权利,孩子头鲁诺决定把她的衣服脱光吊在树上抽打一顿皮带,黎冷只能冒着更加激怒他们的危险逃跑了。
现在在黎冷面前的是鲁诺的智囊比罗,鲁诺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出的,其实在黎冷的眼里,他比鲁诺更加坏一百倍,可是黎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向他求饶示弱。
“帮你是可以的,不过我有什幺好处?”比罗蹲下身,灰色的眼睛直视着黎冷,在她的脸上身上来回逡巡,细长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的点着,“我……以后我的点心都给你吃。”一周两块点心是黎冷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虽然她根本没有吃的权利。
“我不稀罕那东西!”比罗微笑了一下,可是在黎冷眼里,比鲁诺发怒的脸更可怕,“这样吧!我们现在学习生理卫生课,我需要实际对照一下男女间的不同,你把衣服脱掉,让我研究一下,我就说服鲁诺放过你,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人,不会挨饿,也不会再受欺负,怎幺样?”
黎冷呆呆的看着比罗,会有这样好的事?从来没有人教导过黎冷,女孩子的身体不能给男人看,在七岁之前,孤儿院甚至男孩女孩公用一个洗手间和浴室,因为近年来社会经济萧条,孤儿院的经费逐年递减,黎冷九岁了,还没有轮到她上学。
“好的!”在比罗露出不耐烦的目光时,黎冷飞快的答应了这件在她看来是一件好事的条件,两只肮脏的小手抓起破旧的衣服下摆,“等一等,不在这里,我要仔仔细细的好好研究,晚上不要回到宿舍,吃完饭去地下室的杂物间等我,过半个小时你再出来。”比罗说完,轻轻抚了抚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站起身走出灌木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