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与魏郡王约定的那日,天气正好,几朵轻飘飘,软乎乎,白绵绵的云映着湛蓝的天儿,罗霁一大早将林若若送到门口,晨风习习,垂落的刺绣宽袖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林若若今日穿得素净,一袭素色锦缎交领长裙,一条织着云纹的腰带束起一把不堪一握的纤腰,满头青丝只用一支刻着素馨花纹的羊脂玉挽成一个松松的髻。
罗霁擡手替她拂去发髻上沾着的一丁点叶子,纤长的眼睫一扇,“你确定不要我陪你去吗?”
“你不是还要上朝吗?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若若的温声细语得到了罗霁的冷硬一哼,袖子一甩,“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她莞尔,一缕丝被微风勾起,从身后拂落胸前,“你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罗霁一双漂亮的眸子瞪住她,眼底似盛满了星光粲然,“我上朝了,你自己等等。”
他不悦地大步踏出大门,鹿皮嵌玉靴子在王府门旁的石狮前停了停,见林若若没有叫住他,便又走了几步再停住,那女人还是没什幺表示,于是他只能气呼呼的上朝去了。
没等多久,郡王府的马车沿着大道,响着铃铛,破开轻笼的薄雾,缓缓行驶到景王府大门前,低垂的藏青色帘布掀开,魏郡王探出头来,他今日气色比上次好,面上红润,眼睛有神,唇角还抿了丝笑意,“润润,快上来。”
“好的。”林若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祭品盒子。
车夫搬了圆形矮凳过来,她踩在上面上了马车,坐到软垫上,双手规规矩矩交叠放在膝盖上,“郡王爷。”
“好好好。”魏郡王直点头,也没为林若若对他的称呼难过什幺的,毕竟这才第二次见面,时日也不长,她一时接受不了也很正常,只是想着女儿在外所受的苦楚,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刮子,他这一声到底是做了什幺啊?
马车悠悠荡荡,颠颠簸簸,林若若掀开帘子,清晨的湿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嗅了一口,满鼻都是清新,这时日头还早,太阳甫升起,雾气未散,连道旁的景致都卡看不清,街头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
她放下帘子,靠着车壁,闭目小憩,不料这一憩竟然神思恍惚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推她肩膀,“润润。”
杏眸微掀,看清眼前情形,她歉意地笑了笑,这一笑,便是春水映梨花,美得不像话,“到了吗?”
“到了。”
下了马车,还需要走一段落,但路程并不远,路也平,没多久便到了一座大理石修建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地,墓碑上清晰地刻着“吾爱妻云绡之墓”。林若若立在墓前,苍凉与悲伤的气息迎面而来,她心脏绞做一团,紧得难受。
父女俩儿摒开左右,一起动手将祭品摆好,燃起了三炷香,她肃了脸色,在墓前跪了下来,深深的磕了个响头,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时,一滴晶莹留在了地上。
“娘亲。”隔着时空与黄土,她似乎都感受到那份温存与依恋,可惜的是,她已经记不起那个温柔的女子是什幺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