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露出不悦的神色「我不想再跟他见面了!行吗?」她大步走向前方的展示架上,看着上头四座宽阔的圆柱型玻璃盅。
司藤青凝视着蔷薇的背影,心中感到一阵宽慰。虽然不知道原因,至少,蔷薇想远离恶魔是好事。他们之间的缘份,迟早会断干净,她对他的爱,也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吧?到时候,她或许就会真正的来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女孩。
「这就是…我吗?」望着蓝色药水盅里载浮载沉的肢体,蔷薇神色严肃,心中升起一股怪异莫名的感受。四个大玻璃罐中,分别泡着两手两脚;手脚细长秀致,肤质白皙,看起来很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
这就是,她的手脚?…看着自己的手脚,独立存在于别的地方,她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司藤青告诉她,要想让人相信她真的已经死了,最好的办法,是让人看到她的尸体。斐斯的实验室有能力复制她的器官,他可以复制出她的四肢跟头颅。
司藤青跟紫玉两名处置者,会带着她的四肢跟头颅回司家交差,证明他们已经对她施行了处置。
蔷薇考虑之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身上的龙之力,可以让她隐藏身上的气与封印,同时改变她的外貌。只要她换了样貌,众人再看到她的尸首,没有人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
「确实是妳。」斐斯眼神温柔的望着她「每一吋肌肤,都精雕细琢…」
蔷薇颤抖着手,伸出手掌,抚摸着玻璃壁;这片冰冷坚硬背后,浸泡在药水中的手脚,是她…「那么,头呢?」
斐斯手指着最后方一座被黑布掩盖的玻璃盅「头颅的震撼力最大,妳要有心里准备。」他手指拉着布角,缓缓扯下。
黑布落地,只见前方的蓝色药水中,赫然出现一个女子的头颅。她的五官像娃娃般精巧立体,双眼紧闭,神态安祥,朱唇紧抿,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蔷薇手抖得更厉害了,她伸出手,像是想抚摸眼前这样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终于,她还是只能在玻璃墙上轻抚。沉默了一阵子,她深深叹了口气「她有意识吗?」
「只是空壳而已。我们无法完整复制出脑细胞。她没有意识,也没有灵魂。妳就把她当成一件衣服就好,不需担心。」
司藤青走向蔷薇身后,张手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肩「蔷薇,不用怕。接下来就交给我。我会让众人都完全相信,妳已经死了。妳不会被处置,封印不会流传到下一世。从今天开始,妳就完全自由了。」
在司藤青怀中,蔷薇只能沉默不语。自由?自由对她来说,真是那么容易获取的吗?
***
在司家,封印之女被处置的消息,震撼了本家与分支所有人。起先长老会半信半疑,不信司藤青有能力擒杀蔷薇。但是紫玉也出面作证,她告诉长老会,他们俩人用计迷昏了蔷薇,再予处置。
众人严格检视了他们带回的四肢与头颅,证实是蔷薇无误。紫玉又与其他法师一同施展密术,勘查封印的去向;封印之力,确实已经不存在世间。
看来,封印已经被蔷薇的魂魄,带往黄泉,迎接转世。那么,司家下一步要做的,只是等候蔷薇再度转世而已。
月容与其他一票敌视封印之女,力主处置蔷薇的除魔师都深感欣慰。面临多事之秋,强敌伺伏,至少大家不用再为了封印之女的事情,感到头痛。
黑衣人依然持续出没,所到之处,片草不存。司家派出的除魔师,已经死了三四百人,加上其他除魔团体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众除魔团体与司家,组了联盟,分批巡视黑衣人的动向。但是他们神出鬼没,极难掌握行踪。众人能做的,只是分批藏匿,转移据点,以图减少伤亡罢了。
司家在圣山的数个山谷中,都有一些极为隐密的据点。先前本家被黑衣人攻破,据点所在已经败露,众人担心黑衣人再度回来,所以大批成员已经迁离本家所在的村子,只剩零星几人定时巡逻而已。
司家的山谷中,偶尔也有其他结盟的除魔团体造访。所以,司藤青身旁出现一名奇貌不扬的女除魔师,众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这个女除魔师,样貌鄙俗,皮肤粗糙,说话跟行事都极为低调;据司藤青所说,她是他在圣境修炼时遇上的朋友;她精通秘术,司家有难,他特意请她来帮忙的。她常跟着司藤青进进出出,两人似乎极为亲近,至于她能力如何,倒看不出端倪。
这个女除魔师自然就是蔷薇,众人确认封印之女死后,她就随着司藤青,回到了司家。
虽然司家改移驻到山谷,但是进进出出,每日往来的人,几乎都是以前熟悉不过,自小一同长大的亲友,蔷薇心中还是万分感慨。她深怕露馅,所以不大敢与人互动,众人只觉得这位除魔师性格怪异冷僻,很不好亲近。
「藤青,你带回来那位朋友…跟你,是什么关系?」某晚,月容来到儿子的住所,与儿子一同茶叙。这时,蔷薇正在隔壁的静修室打坐修行。
司藤青一愣,随即故作轻松笑着「关系?就只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关系?!」母亲虽然压低了声音问,但是他知道凭蔷薇的功力,一定能听到两人对谈,所以他还是小心回话。
「我很少看到你对朋友如此用心。」月容皱起眉头,儿子不但在生活起居对这位女性友人格外费心打理,连在处理族里事务,还是外出巡视时,似乎都无时无刻记挂着这个女子。
昨晚,族长召开长老会,司藤青也参加。冗长的会议上,看得出他整晚心不在焉,一结束,他便火速奔回住所看他朋友,连与母亲说说话,都没时间。
他似乎很怕这女子离开?身为母亲,她能感受儿子的心境。他为什么对这女子,有那么大的牵挂?
「她远来是客。加上我曾经在圣境见过她的能力,她可以成为我们得力的帮手。所以,我一定要费心款待,不是吗?」司藤青故作无事,轻松笑着「司家现在是危亡之际,我一定要好好留住每个能帮忙我们的客人!」
月容眼中狐疑的光芒稍减,但是她语气中仍带着几丝困惑「好吧!只是…你跟她之间,真的没什么吗?」她听过一些流言蜚语,说司藤青曾与她在树林中搂搂抱抱的。
司藤青面露困扰的神情「妈,妳会不会管太多?」蔷薇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怕她不高兴,所以也不敢随意碰她。两人虽然同居一室,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欲念,没有对她乱来。
只是四下无人时,他还是对她亲暱了些。虽然蔷薇每次都推开他,不愿意他跟她有肢体碰触…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要管你!」月容正色说「之前,蔷薇回本家修行时,她不断勾引你跟她一同淫乱。本来我以为你会有分寸,所以一直没管你。结果最后,你却为了她,落到被长老会处分的命运!我绝对不能让你重蹈覆辙!你如果是跟一般女孩正正当当交往就算,跟那种来历不明的怪女人,我绝不允许!」
「妈…」司藤青眼露寒光,严肃的脸庞不带一丝笑意「妳该离开了。」
好不容易逼退了母亲,司藤青叹了口气,走到隔壁静修室,蔷薇坐在中央浦团上,睁开眼,望着他「果然我回来,大家会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