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海内部的小暴动给了R军可乘之机,或者说R军缺少的正是这样一个机会。
大军压成。
昔日繁华的街道满目疮痍,被炮弹轰出的衰败、敌我两方的尸体、鲜血取代了霓虹灯、摩登女郎和奢侈的谈笑,入耳尽是人们无力的哀嚎以及炮弹的轰鸣。
唐挽为秦政抚平衣领上最后一道褶皱,素白的手指搭在他宽阔的肩上,擡头在他唇角轻轻碰了碰,“去吧,早些回来。”
秦政心底蓦然一软,将她拥入怀中,大手摩挲着她的发丝,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幺。
刚刚看着她眼里倒映出的他,秦政竟是有些害怕了。许是因为心里有所牵挂吧,他想,这是危险的。或许是此时的气氛恰好,秦政却又并没有觉得有什幺不好。
“放心去吧,张震天捅了这幺大一个篓子,自有无数的人等着收拾他,他再也蹦跶不起来了,有这幺多人在,后方绝对稳稳的。倒是你,R军已经疯了,穷途末路。你要小心。”
“我知道,照顾好自己。”秦政在唐挽眉心轻轻一碰,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了出去。
唐挽从窗户上往外望去,入目是残损的湛海,呼啸凛冽的寒风,整齐含煞的军队,以及那个最耀眼的男人。
精致的桃花眼泛上点点笑意,好似含着星光,纤长的手指轻轻拢住小腹,嘴里好似呢喃,“阿政……”
战事在妇孺小孩蜷缩在山洞中三天才结束,而后迎接他们的是久违的阳光以及整个湛海的欢呼眼泪。
精神紧绷了三天的秦政冷硬的面庞上也不由得柔和了些,乍一放松下来,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唐挽的笑靥,嘴角微微上扬,回程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唐二?”越云惊讶地问,“你不好好守着我们嫂子,在外面乱跑什幺?”
“小姐有封信让我交给秦先生。”
“信?哎呦我说,这要……”
“越云,拿过来。”
“哎,好嘞。”
《秦政亲启》
秦政攥着信纸的手背青筋暴起,阖上眼,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掉头,去见老将军。”
阿政:
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迎接你的将是湛海乃至整个hua国的花团锦簇。未来的路说不上危险,却也算不得平安。我却是已经厌倦了的。
我已经叮嘱过唐二万事听你调遣,唐家自此就原封不动地交到你手上了。如此,我的在与不在也是不重要的了吧。
锦缎里裹、玉食珍馐,这些都是唐家给我的,生我养我二十余年的唐家啊,既受了恩惠,便是万万难也不能拒绝的,所以我便成了唐挽。
遇见你之前,唐家的唐挽按着既定的命运,一步一步地走着,夜涩的唐挽、湛海人心中的唐挽,名利美貌金钱地位,没有人知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花团锦簇之下是波澜诡谲、群狼环伺,有些事情是注定了无法避免的。
你大概不知道睡着的自己是多幺温柔。那天早上醒来,看到枕边人是你,百味掺杂却没有愤怒,也恰恰忽略了那一丝暗喜。或许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吧,而我,从一开始就不自知的沦陷了。
也曾产生过有关你有关于爱情的憧憬,回过神来却是痛恨自己的清明。面对你,我竟是不自信甚至自卑的。阿政,你是注定要手持宝剑,脚踏尸骨与血海,一步步走上高台的人。
成王的路上,有权柄与宝藏,却唯独不能有鲜花和爱人。
生逢乱世,是你的幸运,亦是对我的恩赐和残忍。
阿政,有生之年,欣喜相逢。
却是恨不能与君落拓江湖载酒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