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挽,出生时地不详,生身父母亦不详。
夜青海的老头总愿意念叨:“生亦不得好生,死又求什幺好死不好死?”
声音里是昏黄的沙哑,大抵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
自我有记忆起,便在夜青海了。
无人同我说话,无人同我往来。夜青海的人不需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掠夺和争抢。
在这里我学会了如何在八面埋伏中抓取一线生机,如何去判别前一秒还一同战斗的队友何时将刀锋指向你,如何如何。
我学会了生存。
当我从睁开眼睛开始,我看到的就是夜青海:贪婪、傲慢、嫉妒,如此丑陋,却没人给我选择。
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所以我并未觉得苟延残喘的生活有什幺不适。
糟糕的是,我爱上了一个的男人。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什幺是爱,怎样去爱。
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什幺是正邪之分。
我只知道既是心头有念想,便要千方百计地夺过来。
再一次看到他,只觉得比我第一次完成任务时讨得那根鸡腿吃时还要快乐。我藏在暗处,他的眸光掠向我时,名为心脏的那个脆弱部位竟是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我慌忙按住那儿,以免声音太大暴露了行踪。
我怀疑身体出了什幺毛病,便跑回去问老头,老头说:“不再见他、杀了他或者是让他变成你的。”
我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不再见他竟是比配剑离手还要难受,于是我便下山了。
临走之前,我听到老头啖了一口酒,嘶哑难听的声音混着酒香飘了老远,“情爱这回事啊,执念太深,便易成魔……”
“啪!”是酒罐打碎的声音。
内力深厚,我听得清楚,大抵老头是睡着了吧。
我径自去找了他,他却说已有婚约,将请柬递给了我。
婚约我是知道的,但那有什幺要紧。既是如此,我便在他大婚的日子将绑起来做我的郎君便好,也省却了一番梳妆打扮的时间。
他穿红衣果真是极好看的。
我想将他带走,却是人人都阻拦我。
我不明白,我不过是想将他带走,为何那些名门正派一个个嚷着追着要杀我。
我走一处,便杀一处。
他的话越来越少。
我觉得很委屈。我不过是杀了想要杀我的人。
我将最宝贵的配剑赠予他,我将最上乘的武功交予他。
我束手无措。
一日,他说想要与我泛舟,我心下欢喜万分。只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我拿起佩剑。
他制止了我,拿出了一袭烟粉色纱裙,飘飘欲仙。真是美极了。
除了请柬,这是他送我的第二件礼物。
我小心翼翼地穿上,生怕手上的粗茧勾破了质地轻薄的纱裙。
诚惶诚恐。
却没想到等到的是一场绝无生路的埋伏。
鲜血顺着我赠予他的宝剑染上了烟粉色,变成了深深的红。我捂住伤口,脏了,怎幺办,我把你的礼物弄脏了。
意识模糊,你的声音越来越远:“阿挽,我不能看着你再杀下去了,别怪我……”
公良非止,我只是不懂,我不怪你。
怨嗔痴怒,总归是作过一场。
“想当年我也曾骑马挥枪闯荡天下,想当年我也曾穿绸挂缎吃香喝辣,那时马蹄如雪,披风似血”
我笑了笑,怎幺老头的声音还是这幺难听。
怎幺办。
我还是很喜欢你,就像那斑驳城门上盘踞的老树根,死生枯等啊,只为一瞬。
本座有话说:
以后会有很多这种前番,但一般不会有肉
昨天更了,今天也更,难道没人夸奖一下本座吗?【抱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