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大表哥 : 噩梦开始

我的名字是德克斯特,今年十三岁,大家都叫我小德。

从疼痛中醒来,我才发现自己在医院,肚子绑着一圈绷带,下面多了一道长长的缝痕。罪魁祸首就站在我身旁,那个令人恐惧,充满神秘感,不时散发危险气息的,疯狂的大表哥。这件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远房亲戚在一个无告知的晚上,把大表哥送来我们家,大概是为了躲债,或是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必须藏避一阵子,情急之下找到我们家。大半夜的,大表哥就这么来了。

那天晚上,我感觉床在动,棉被被掀开后,一个冰冷的触感碰到我。惊然跳醒,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男生。他的眼睛圆睁睁地盯着我看,然后慢慢挪动身体,靠近我,近到直接躺上了我的枕头。他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又见面了,小德。」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我,眼睛一次也没眨过。

「你是谁?」我害怕地问道,连动都不敢动。

「我们小时候见过,那时你只有三岁,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是你最爱的大表哥。」他又靠我靠得更近了。

「大表哥?」我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没错,大表哥。」他伸手将我抱住,在我额头上种了一个长达五秒的深吻。

我想大叫,但被阻止了,他微微使力捏住我的手臂,在能弄痛我又不至受伤的力道,控制了我逃走的可能。

「嘘~小德。」他的食指贴上了我的唇:「你该不会是要跑去找妈妈吧?」

「阿姨已经睡了,是她让我跟你睡在一起的,她说我们两个要相亲相爱,就像从前那样。」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至今我都能记得那个温度,像太阳一样温暖,充满安全感与希望的温度。他在我耳边低声地说:「从今天起,由我来保护你。」

我流下眼泪,用尽力气将大表哥抱紧,躲在他怀里哭泣。几个小时前,爸爸车祸离开,家里只剩妈妈和我两个人。原本以为再也没有人能保护我了,我得只身面对这个可怕的世界。没想到这时候大表哥出现了,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并且承诺会保护我,像爸爸一样。

过了好几天,妈妈才从爸爸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也慢慢地习惯大表哥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大表哥就坐在爸爸的位置上,用爸爸的餐具和杯子,连动作也几乎一模一样。

「小德,你的食量变大了呢!」妈妈看着我说道。

是阿,爸爸离开的那几天我根本就没有食欲,现在因为大表哥的关系,我慢慢恢复了,甚至比以前吃得多。因为大表哥告诉我,想跟他一样壮的话,就要多吃一点。

吃饱后我赶紧收拾就出门了,今天有个非常重要的资优班考试,只要考好,就可以得到出国留学的机会。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呀!

自从爸爸离开,我也有一周没去学校了,平时就与班上同学处不来,现在又隔了这么久,大概他们又在想什么不好的计划。已经没有爸爸保护我了,我必须要更坚强。尤其是今天,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绝对不能!

公车上我遇到了艾美丽,她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我暗恋她整整三年。我唯一能跟她说话的机会,是在收作业簿时,只为了那一句「早安,艾美丽。」为此我当了整整三年的数学小老师。

「早安,艾美丽。」我挪了挪位置,站到她旁边。

她没有理我,大概是因为耳机的关系吧!即便这么自我说服,我还是无法再次与她打招呼。如果她是故意不理我呢?那我不就丢脸死了?丢脸事小,还打扰到她。算了,艾美丽怎么可能看上我。胆小的小德,懦弱的小德,歇斯底里的小德。像我这种人,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我默默地走到公车最里面的位置,也许我只适合坐在远处,偷偷看她。我就这么盯着她,整整半个钟头。对我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的天空很蓝,我喜欢蓝色,它是红绿蓝光三原色中波长最短的,约470-440奈米,把一张纸再削薄三千分之一就是了。我认为它的渺小是一种谦虚的表现,就像水和天空。校门的颜色是橘色,虽然它是蓝色的互补色,但我讨厌橘色,工业用色中,它被视为「警戒色」,例如火车头或救生衣。橘色是诅咒,爸爸就是死在夕阳里的。

这条走廊不管走几轮,都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达到这场考试资格的人不多,教室里零星落落。只有后面围了一小群,他们是班最爱出风头的男生,喜欢做些大动作引人注目,例如翘课、亏妹,或和老师唱反调。这么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帅,很特别。其实本质就是个怂货。

「看!那不是书呆子小德吗?」麦斯首先注意到我。

我忍住了与他们起冲突的想法,今天不适合这么做,机会成本太高了,况且我只有一个人,怎么想都知道我打不过他们。

正当我这么想着,他们已经在我身边围成一圈了。艾美丽从他们后面经过,缝隙里的余光与我对上眼,然后加快脚步离开。遇到这个情形,任谁都不会想淌进这滩混水。

「一整个礼拜没来,去哪啦?」麦斯跳到我桌上,肥大的屁股挤成一坨恶心的软肉。

「书呆子能干什么大事?躲在家偷读吧!」马克一旁接着麦斯的话,这只假虎威的狐狸,这辈子大概就那点出息吧!

「他妈的,偷读狗!」麦斯一掌把我桌上的书扫到地上。

他的手抓住我的下巴,用力捏着,往上擡高。双眼直视,我怒瞪着他,但依旧没有动作。我得保持冷静,他就是在逼我与他发生正面冲突,我不会上当的。忍过今天就好,过了就没事了!

「看什么看?不爽揍我啊!」麦斯继续挑衅我。

我用力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掌肉,全身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视线越渐模糊。模糊?没错,泪水在不自觉间涌了出来。

「爱哭鬼,哭能解决事情吗?有种就揍我啊!」麦斯戏谑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我依然瞪着他,我知道忍一时能风平浪静,像他这种人不配我出拳。

「你们在干嘛?」老师抱着考卷进教室。

「聊天而已。」麦斯跳下桌子,故作无事,朝老师耸了耸肩。

我完全不寄望老师能帮上任何忙,为人师表的他,只想撑到退休,安享晚年。我能体谅他,如果是我,可能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麦斯在经过我身旁时说了一句:「我在门口等你。」

他离开后,我才真正松了口气。拭干泪水,我用最爱的蓝色手帕擤鼻涕。

因为人数不多,老师让大家往中间集中。艾美丽坐在我后面,这让我感觉遭透了,我刚才才被麦斯欺负,而我最喜欢的女生目睹了一切,却视而不见。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身为一个男人,在艾美丽面前,我已颜面扫地。

「小德,不用理他们,他们是白痴。」艾美丽点了点我的肩膀。

我背着她点头回应,她的鼓励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帮助,这只会让我的自尊心再次受创。

「考试加油。」这是今天艾美丽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次的考试比我想得还要难很多,平常一张考卷我五到十分钟就能写完,这次花了我整整半个小时。来回检查几次无误,我才放心交卷。不愧是资优班的考试,与我们学校根本就在不同级别。如果真有幸考上那所学校,一切都能重新来过吧!

我沿着相同的走廊放学,昏暗的空间,充满不适应的压迫感。尽头是那扇橘色大门,外面的天空一片灰色。

「小德,等你很久了。」麦斯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他身后跟了三个小弟,马克、威力和布朗,最让老师头痛的四个人都到齐了。我加快脚步离开,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就能到公车站。人若一多,他们就不敢虚张声势了。

「孬种,就只知道跑。这副德行,真以为艾美丽看得上你?」麦斯试着激怒我。

我早就知道他喜欢艾美丽,自己追不到就算了,还不许其他人得到她。现在可好,看我弱小,就把怒气往我身上喷。

我依旧快步前走,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天空的颜色已经预告了,今天不会有好事发生。

「德克斯特,听说你爸死了。」麦斯冷冷地说道,他身后的三个人都笑了。

我停下脚步,一股剧烈的头痛袭来,双手抱头挣扎,牙齿奋力地颤抖着。

「小德,不要怕。」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耳边出现,我停止发抖。

「大表哥?」是大表哥!他就站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他怎么会来这里?

「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大表哥捏了捏我的脸颊。

转身,即往麦斯的方向冲去。

麦斯退了几步,促不防,拳头已经砸在他的脸上,大表哥一把抓住他的头,往墙上撞去,一抹红黑色印上墙面。

「休想逃!」其他人想逃,大表哥却没放过的意思,揪住马克和威力的头发,使力一扯,在地上摔成一片。

布朗看到他们三人倒地,回头助阵。

大表哥一脚踹上布朗的膝盖上。啪!一声,能清楚听到骨头的碎裂。

原本只是教训他们,没想到闹出大事了!一旁女同学尖叫连连,我们一行人又被带回去留校察看。布郎是其中最严重的,当下马上被送到医院去。

没多久妈妈就到学校来了,这是我第一次被留校察看。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这阵子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该让她担心。

「有受伤吗?」妈妈紧张地检查我的身体。

我摇头,不敢说话。

「这些事你做的?」我听懂妈妈的言下之意,她问得是麦斯他们的伤况。

「不,是大⋯⋯。没错,是我!」我把那句话吞了回去。

大表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现在换我保护他了。

「很好,你麻烦大了。」妈妈语带不悦地说道。

「考试如何?」关心完麻烦事之后,妈妈才问考试。

「还不赖。」我初露微笑,希望可以转移注意。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罚你禁足一个礼拜。」妈妈用斥责地语气说着。

与其他家长道过歉后,我们才离开了。天空地乌云已经散了,露出了蓝色天顶,云层探出阳光。虽然最后依然被禁足了,但就这样的结局而言,还算满意。

那天之后,麦斯他们再也没惹过我,只是我在班级里被冷漠的状况依旧没有改善。放学后,我收到艾美丽给我的信,她让我回家之后再拆开。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封手写信,而且还是来自艾美丽。

回到家后,我马上躲进房间。打开书桌上的粉蓝色桌灯,从抽屉里抽出拆信刀,这把刀子通常都是拿来拆得奖通知之类的信,现在它终于能够派上真正的用场了。我轻轻地将信口划开,尽量让它保持完美的封口,小心翼翼地拉出来,不敢有些微折痕。

「小德,你在干嘛?」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原来是大表哥。

我没说话,只是在把信拿到他前面展示。不知道为什么,大表哥眼里反射的我,是如此惶恐。我这是在心虚什么?

「艾美丽?」大表哥以一种难以揣测的语气说出艾美丽这三个字。

「对。」我发抖说着。

「把它给我。」大表哥向我下令。

我把信藏在身后,害怕地摇头。我能感觉到,今天的大表哥有点不对劲。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次。」他把手伸向我,瞳孔燃烧着不明的火焰。

僵持了几秒,我怯懦地把它交给大表哥。

它连看都没看就把信给撕碎,揉成一团碎纸,扔进垃圾桶里。

「不!」我向他大喊,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吼他。

他没有理会我,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点燃了一根,丢入垃圾桶,一团火焰从纸堆窜出。我亲眼看着艾美丽给我的信,吞没在火光里。

「不!」我再次向他大吼。

大表哥一巴掌打向我的脸,额头面朝衣柜撞去。我压抑着疼痛,摀着伤口起身。衣柜上的镜子裂开了一网痕缝,我的右眉上凸起一包黑青。

回神,大表哥已经离开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闻声,妈妈慌张地冲了进来。

看到我后,妈妈一把把我抱进怀里。

「大表哥打我,他打我。」我放声大哭。

「乖,没事了,没事了。」妈妈一边安慰着我,一边观察我额头上的伤势。

「你在烧东西?」妈妈闻到烧焦味道,寻气找到垃圾桶。

「艾美丽的信,被大表哥烧掉了。」我啜泣说着,慢慢恢复冷静。

「你在这等我一下。」语毕,妈妈往外走去。

过了多久我不记得了,那一瞬,时间就像被凝固一样。我想起刚刚的画面,大表哥的眼里除了愤怒,还有另一个情绪,失望。我知道他为什么打我,也能明白他为何生气。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也许在亲情之外,我们产生了一种特别的依赖感。每个寂寞的夜里,我寻求他的拥抱,只要大表哥在,我就能一觉好眠。大表哥的心里,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当你发自内心的爱一个人,情绪是没有理智的。因为放的感情太多,陷得也就越深,会想占有他的全部,一根头发也不放过。

妈妈提着药箱回来,蹲在地上,帮我擦上药膏,用指腹缓缓按摩。我皱眉,忍住疼痛。妈妈帮我贴了透气胶带,又拿起冰袋帮我冰敷。我接过手,伤痛感慢慢退去。

「小德,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不然妈妈会心疼的。」妈妈的表情充满忧伤。

我好久没仔细地观察妈妈。这阵子,她老了好多。

我向她点头承诺后,她才安心离开。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我想了很多,大表哥他应该不是故意地,我们两个都有不对的地方。平时的我太胆小,太依赖他了,才导致他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产生非分之情。等他回来后,我再跟他说清楚。

想通后,我的沉重也放了下来。决定泡个热水澡,把不好的情绪洗干净。浴池里放着水,我坐在池沿发呆,以前常跟爸爸一起泡澡,现在爸爸走了,我也该长大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我上前应门,打开一半缝隙。

「大表哥。」我楞着看向他,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说起。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猜不出他的思绪。他按住浴门,不费吹灰之力推开。然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把手举了起来。我以为他又要打我,吓得瞇起眼睛。一阵温濡的热感,黏上我的脸容。大表哥的手停在我的嘴唇,用拇指般开唇瓣,经过牙齿,来回搓揉我的舌头。接着,把食指与中指深入我的嘴巴,前后拨弄。我享受着这奇怪的感觉,视线没离开过他的眼睛,深不可测间,浮现了一缕柔情似水。

他慢慢地把手指抽离,将手上的黏液往我身上擦抹,然后转身离开。

我默默地做回浴池边沿,紧合双膝。深呼吸,让味道灌入我的身体。这个滋味,甜中带点涩感,黏稠里又有些滑顺,闻起来有些微腥味,它让我的喉咙变得非常干燥。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大表哥一丝不挂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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