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好。
楼下不远便是丽水河,如缎波光在黑暗中粼粼闪烁。
凭栏眺望,可以看见远去的河灯,如一朵朵真实的莲花,在水面上随波远去。
玉玑子与沈铮坐在河边一座酒楼临窗的包厢里,只点了几样清淡小菜,一壶烧酒,小声儿讨论太子的身体。
「依贫道看,他的功力又有一点进步。如果照这样坚持大半个月,说不定可以修到第六重。」道长表示很期待。
沈铮则表示这是他本来应该修到的进度,「因为之前他在第五重已经停留了三年,如果不是灭秦的过程中受伤,本该到第六重了。」 他缓缓道,「若修到第七重,眼睛会完全好。」
这时玉玑子擡头,看了一下外面,指尖自袖中夹出一道符,朝窗外扔去。
那符化作一道微弱的辉光,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皇帝派了太监来叫他进宫。左右不是什么太急的事,贫道稍微帮他拖延一下,争取一点点私人时间。」玉玑子在沈铮疑惑的注视下解释,旋即感慨,「这皇帝倒是个有雄心的。眼下正要西击匈奴,接下来还打算北掠蒙古。」
沈铮轻轻摇了摇头,「这仗一打起来,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他原定在下个月的婚事……」
「婚事,……」道长掐指算了算,突然脸色一僵,忍不住低咒了一声,「坏了。她又要怀孕了。」
「上次她怀孕,死的是我好不?你紧张什么?」沈铮闻言,倒是淡定得很。
「你行了诶。」玉玑子却道,「难道你这次又准备好了搭上一条命?好好活着,别给他添债了。」
沈铮一扬眉, 「也是。殿下真不知道哪个辈子才能够还完了各种债,飞升天界。」
玉玑子有些烦躁地闷了一口酒,叹息,「保护一个就够难的了。要是再包了馅,难度不止翻倍啊。」
沈铮却是笑眯了眼,语调稍微拉长了些,透出几分感慨,「有娃是好事啊。反正我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你既入了红尘,却连个孕妇都怕,还能做什么事?」
玉玑子苦着脸又灌了自己一盅酒,终于小声儿喃喃,「你懂什么。我这个级别的修者 ,越是到了临近飞升,越怕突然灵气大损。还有什么,比一个胸圆肚大的孕妇更危险的?万一一个保护不及她流产了,那冲天血光,简直比炮弹还能迅速消耗一个修者的灵气。」
沈铮一愣,探究的眸光看向他,「真的?想不到你居然这么脆弱。」
玉玑子一捂脑袋,「跟你说不清楚。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让玉玑子无比烦恼的某位姑娘,此刻正在赶赴太子慕容吉人的私会。
为了哄秦钰开心,慕容吉人从一个富商手里包了艘「沙飞」,也就是专门供人宴饮游玩于水上的楼船,自丽水河上顺流而下,一路与明月河灯相伴,煞是自在。
秦钰上了船,被侍卫引到二楼宴会厅,却见桌上已经摆了一些美味菜肴,尤其桌子正中一个超大的盘子上还盖着红绸,看上去比烤全羊还要大。
桌子正前方还有一个小舞台,现在舞台正中垂着幕布,尚未开演。
「请沈小姐慢用。」那引导她上船的侍卫恭敬地帮她来开椅子,随即转身离开,甚至将她的两名女卫也带了下去。
秦钰连忙问,「你们殿下呢?」
「殿下说他有事,马上就来。请小姐先用餐,垫一垫肚子。」侍卫说着,还体贴地替她带上了舱门。
秦钰撅了撅小嘴,慕容吉人还是头一次这么没有礼貌,女皇陛下都来了,他居然敢迟到,太需要批评教育了!
她坐在桌前等了一会儿,慕容吉人还是没露面,本来她因为秦度的事便心情恶劣,不禁越等越是气恼。
「算了。反正说了让我先吃,那朕就看看 ,你神神秘秘准备了什么好菜。」秦钰自言自语着,上前伸手,呼地揭开了那个大盘子上的红绸。
艳红的绸布如水流一般从眼前掠过,盘子上的东西终于显露出来,秦钰不禁「啊」地发出一声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