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教员宣布了周末在枫泾镇有一场写生会,这是女校的传统,是每个学期都有的一次集体活动,学生们都可以自愿参加。
“小絮!周末的写生会你去不去啊?”吴梦琪兴冲冲的扯住她,她对这种活动一向热衷。
“嗯……可是我周末还得回老宅陪奶奶。”她每天和周礼碰面的时间就吃饭那会,周末还可以多些时间缠着他。
“哎呀,小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外出活动了,大学毕业就没有机会了,而且这次隔壁光华大学的同年级学生也会去的!”
“正是这样我才不想去,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这幺多,还不如在家看看话本。
“小絮……”吴梦琪摇着她的隔壁撒娇“你看我父亲管得这幺严,我出趟门多不容易啊!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嘛!……”
“好啦好啦,我考虑一下。”
吃饭的时候她跟周礼提了这事,他对这个没有兴趣,但却说让她多出去活动活动总是好的。
“可是周末我想去吃城东的蟹肉馄饨,还得回老宅……”她灵机一动,扯着周礼袖子“要不你陪我去城东吃蟹肉馄饨!这样我就不用去写生会了。”
“没空。”他不咸不淡的回着。
周絮很是气馁,城东那家蟹肉馄饨只在早上卖,离这开汽车也要半个早上。如果周礼不和她一起她是去不到那的,上次去还是跟着奶奶去城东的万佛寺上香的时候路过才吃到的。
睡前她还特意跑到书房干扰周礼,她知道周礼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她缠一下他会改变主意的。
她趴在门沿边上,书房里周礼正在看书,擡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周絮觉得自己又被美色诱惑了,看他眉目低垂,气息柔和多了,少了平日的冷淡和戾气,穿着休闲的睡衣,修长脖子和微突锁骨很是诱人,不晓得为什幺周礼要咬她,明明他比自己好看多了,咬自己就好了!
周絮没忘记自己的意图,蹑手蹑脚的挪到他身边,扒着桌子边缘看他。
“周礼,你在干什幺……”
他伸手像揉小狗一样揉着她的脑袋,一边看着他的书。
周礼看的也不知道是什幺书,奇奇怪怪的符号。她在女校也是学过西洋文的,但这拉丁文她确实看不懂。
“还不去睡嗯?”
周絮盯着他好生没趣,恶作剧般朝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道了句“good night。”
周礼被猝不及防偷了口香,擡起头来时她已经跑掉了,他轻笑着低语“good night, my dears。”
第二日周絮起来的时候周礼已经出门了。
很明显昨晚的计谋没有成功,她丧气的出门坐电车再坐黄包车才到达写生会的地点。
女校和光华大学都是城里著名的学院,一般家庭都供不起开销,她所在的班级更甚,就读的都是达官权贵子女,想必隔壁也都是差不多的。大伙交际的交际、玩的玩,就吴梦琪也不知道跑哪野去了。只有她呆在桥边支着画板无的画画。
“嗨!”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肩膀。
她回头,是一个翩翩阳光少年,周絮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愣了会才想起来“你是……梦琪的堂哥?”
“你果然是不记得我的名字了。”深秋的阳光里他咧着嘴笑“我叫徐行。”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她想起东坡居士的诗词。
“嗯!记住了吗!”
周絮点头。
他也在周絮边上布上画板,边画边和她搭话。“你是第一个说出我名字来源的人呢。”
周絮继续画她的画“班门弄斧而已。”
“在画什幺?”他看了看周絮的画板。
“我乱涂乱画的。”
“深秋古镇,有点萧条啊!画呢,最难展现一个人的心情了,你心情不好?”
周絮愣住回头看着他,又去看看他的画板,调侃道“初春水乡……未至寒冬,哪来的春?”
他笑颜逐开“我心中所景,既是我心所向。”
周絮心想,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你为什幺心情不好?”
周絮扔下画笔,心想有那幺明显吗,随口应着“没有!”
“口是心非是个不好的习惯。”
“我想吃城东的蟹肉馄饨,但现在只能蹲在这画画!”
“徐行!原来你躲这来了啊!”吴梦琪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梦琪,我听说城东有家特别好吃的馄饨,要不要我们一起去?”他用美食诱惑着吴梦琪。
周絮没想到他也会用这招。
“好呀好呀!小絮也和我们一起去吧!”吴梦琪听到有好吃的求之不得。
“嗯,我的司机在外边,一起去就好。”
因为徐行有家中派了专用的汽车,周絮跟着他们很快就到了那家馄饨店。
虽是很简陋的店铺,贵公子徐行却毫不嫌弃,与她们同席而坐。
“徐行,你是不是要回北平了?”
“嗯,下个月。”他看向周絮,笑道“小絮以后来北平的话可以来我家做客。”
“好呀好呀!小絮你不知道!徐行家中可宽敞了,灯啊都是水晶宝石做的……”
周絮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聊着,听着也知道了徐行是北平人,一个自来熟没什幺架子的贵公子。
“那北平有什幺好玩的?”
“给你讲一下变戏法吧!”自来熟的徐行给她描述着“变戏法啊是北平街头的节目。也叫掏大碗。表演的小厮身穿大褂,只见他拎一块方布,表演时把方布搭在肩上,一瞬间\"变\"!变出盛满水带有金鱼的大鱼缸!变!又变出带着火的火盆!这啊,都是他们的绝活!”
周絮边吃着蟹肉馄饨,边听着徐行栩栩如生的讲解,觉得非常有趣,渐渐笑逐颜开。
“笑了就好。”徐行淡淡的说着。“嗯……我再给你们讲一下唱戏的江湖术语吧!”
“快说快说!”吴梦琪听着故事着迷般。
“这前面说道,这变戏法的叫掏大碗,而这说书的呢叫团柴的,这唱大鼓的叫柳海轰的,这算卦的……你猜叫什幺?”
“叫什幺叫什幺!”
“这算卦的叫点金的。”
周絮疑惑“为什幺叫……点金的?”
“点石成金,算卦的,一个人就像石头一样平庸的运势,他也能说成金碧辉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