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深幽暗而潮湿的地牢里,一身月白锦服的贵气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在昏暗的过道上,黑衣人搬来太师椅,他优雅的坐下,撇了眼前方被绑在架子上的道士后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茶的清香顿时掩盖了地牢里难闻的腥味。
男子拿起茶杯轻闻了闻却没有喝,笑得是越发魅惑,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原本闷热的地牢气温低了好几度。
他歪了歪头,好似十分好奇“何为夺权篡位之相,你可否再说一遍?”
那道士忽然觉得冷极了,全身哆嗦起来,却只是盯着他迟迟不肯开口。他悠悠放下茶杯,也不恼,再次问道“何为孤星命呢?”
又是一阵沉默……
“唉…”男子惋惜的叹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莫有的尘土“空留着一条利舌却不会言语,还是拔了喂狗吧,至于那双看不清形势的眼睛,剜了也罢!”
“小人只求一个痛快。”道士这才觉得急了。
他的一双美眸中带着不乐意“本王没有得到一丝益处,不高兴给你痛快。”
道士犹豫片刻,为求一死便卖了主子“是…是…三王爷的安排……”
他挑了挑眉,幽暗的眸底深不可测,显然是早已料到是谁在背后玩诡计,想来也该是时候了,破破他这命格。
翌日,去城外游玩的人在河边发现一具泡得发涨的无头尸,看服饰是道士无疑,可是他身上再无别的身份特征,捕快门无从查起,只能以仇杀被拿了人头为由糊弄过去……
话说,叶未言已经在房里等了太久,心里闷着气的擡脚便要离开,才出门便撞上一个冲进院子的小男孩。
见她从李修谨的房间出来,他先是一愣,随后小老头般背手踱到她面前,趾高气昂的问道“你是谁,为何会从我五哥的房间出来?”
五哥?叶未言想起叶意惟经常念叨的那个李修齐,眼前这小屁孩便是了,分明与叶意惟差不多大,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对待这种熊孩子她提倡以暴制暴,开始也学着他负手踱步相互打量,反问道“你又是谁,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他一副我很屌很拽很神气的表情扬起脸道“本皇子是李修齐,你待怎样?”在宫里年纪最小的是他,因此也最受宠,任性是本钱。
叶未言亦学着他“本小姐是叶未言,你又待怎样?”
他气极龇牙“死女人,不许学我讲话。”殊不知自己的大牙缝有多好笑。
叶未言可劲的憋着笑“死小孩,你才是。”
“你你你…”李修齐从未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女子,自小来谁不是顺着他的?他气呼呼地瞪大双眼,结巴了好一阵才抛出杀手锏“小心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哟,牛啊!叶未言捏起他肉肉的脸颊,阴森森的咬牙威胁“你还没见到你的父皇就已经…”她手刀在脖子上轻轻一抹“被我给灭口了。”
李修齐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故作冷静的说道“我才不怕你,五哥很快就会来把你杀了。”
“好啊,看他来得快还是我的动作快。”叶未言学着电视上的那些黑社会扭扭脖子,掰响手指,一副要收拾他的样子。
李修齐警觉的后退“你欲做何?”
“你说呢?”她挽起袖子向他走去,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你这个坏女人,你再靠近我,我就…我就…哇呜…”李修齐突地坐在地上哭起来。哭得是震耳欲聋惊天动地。
叶未言担心玩得过火,忙蹲在他面前说道“你堂堂皇子坐在地上拔命哭不嫌丢人啊?”
李修齐一听觉得挺有道理的,于是把嚎啕大哭换成了低声抽泣。
到底还是个孩子,叶未言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不哭我就给你买糖葫芦。”
他边抽噎边问“糖…葫芦是…什么?”真叶未言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李修齐拿袖子擦掉鼻涕眼泪后乖乖的凑过去,她才说道“酸酸甜甜的,爆炸好吃。”
“真的?”他一激动,小鼻子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嗯”叶未言点点头,想来李修谨暂时还回不来,便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去买?”
刚爬过山的她肚子已经饿得不行,正好可以出去吃点东西。
于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家熊孩子李修齐就这样被叶未言给拐出了王府。
叶未言先是带他去吃了自己想了很久的豆花,然后买了葱油饼,最后才是糖葫芦,回来的路上还给他捏了一个面人。
她手里拿着糖葫芦,边吃边问道“怎样,爆炸好吃吧?”
李修齐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面人,胸前还挂着一些叶未言帮他买的小玩意“本皇子觉得酥香的葱油饼和辣辣的豆花才是爆炸好吃。”
叶未言不甚赞同的点头,这小孩简直就是她的知音,相比于甜糕点与糖葫芦,她也觉得豆花和葱油饼最好吃“若你以后不欺负我弟,我就请你吃更好吃的。”
这时候她肯定不会忘记叶意惟小可爱。
“你弟是何许人也?”话题转变太快,李修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意惟是也。”
“他呀?”李修齐做思考状,其实他是在宫里待久了觉得无聊才欺负叶意惟打发时间,只要看到他哭丧着脸就觉得开心,若不欺负他,自己在国子监的日子岂不是很无聊?可是爆炸好吃与叶意惟难两全啊,经过仔细认真的审时度势,他决定“好吧,我应你便是。”
两人跨进王府大门的时候,李修谨正坐在前厅沉着脸等他们。
全王府的人都出动去寻人了,他们倒好,玩得还挺开心。
李修谨二话不说挥挥袖“来呀,把七皇子带回宫。”
一声令下,侍卫抱起李修齐就往大门走。
李修齐扭着身子踢着腿不停地挣扎,喊道“不要,我不要回宫,五哥…五哥…”
宫里太无聊了,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现在要他回去,打死都不要。
李修谨一个眼神,侍卫了然的伸手直接拍晕了李修齐,这下总该安静了。
看到晕倒在侍卫怀里的孩子,站在一旁的叶未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真是好生残忍!
众人退下后,李修谨朝她命令道“过来。”
叶未言便乖乖的走到他面前,想笑又笑不出来。
李修谨问道“你就是叶彬斌那个傻女儿?”
冰冰?叶未言噗的一声笑喷了,然后又在他狐疑的目光下定了定心神,佯装乖巧的点头。
李修谨盯着她是一阵长久的打量,他怎么瞧都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傻气,可回想起那晚在街上所遇,似又傻得不行!
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她勾起僵硬的嘴角,递过她吃剩的糖葫芦“那啥,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李修谨的眼神先是扫过她唇边沾上的糖浆,方才接过她手中的糖葫芦咬了一口“你何时行笄礼?”
这事她恰巧在不久前听柳姨娘提过,便应道“两个月后。”
他盯着她星眸微眯“本王便等两个月。”
叶未言亦是微勾了勾唇“好。”
这便算是一种约定了,想来她的定情三连没白费。
紧接着李修谨从怀里掏出方正折好的白色帕子递过去“你先擦擦嘴吧!”
“谢谢。”叶未言一看便知是自己之前送给他的,笑意盈盈的擦着嘴角,帕子放在他身上久了,早已染上了他好闻的味道,光是闻着小腹便划过熟悉的暖流。
见她单纯的小模样,李修谨乌黑的眼眸微闪,眼下的泪痣亦泛出淡淡的媚意,红唇勾漾出炫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