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惜出身青楼,见多了这样深藏不外露的人,自然不觉惊怪,倒是鄙视起那人模狗样的林公子。她瞟了林公子一眼,然后以男子的礼仪给沈灵均作揖。
“如今世子平安就好,我等都是闲人,能为世子的安全出分力也是安歌的荣幸。”
符其打量着眼前身着男装却面容妩媚的女子。面不敷粉,衣衫整齐,举手投足礼仪周到,若不知其是烟花阁的老鸨,都以为是哪家的俏公子。
“姐姐……姐姐是好人……”听到苑惜的声音,沈灵均紧皱的眉头又一下子松开,展开好看的笑容。
“今日多得惜姑娘、林公子相助了,等下我家世子还有别的事,符其就先与世子先行离去了。后会有期。”说完,符其拉着沈灵均的手就要离开。
“后会有期。”苑惜再俯身作揖,恭送沈灵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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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惜给采购物资完毕后,回了烟花楼。在房间里算着账,一笔一笔认真地在账本上写着。
这个账本是她十七岁上位烟花阁主管以后的第四个账本了。但是,现在她手上也只有这一个账本,因为之前用完的账本都要上交给烟花阁真正的主人。
她知自己在烟花阁担任的角色仅仅是一个小角色,她也不多问。出身贫寒,幼时被卖身于此,得了最佳的培训,不用如其他姑娘一样为生活委身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为保性命,她每次做账还是做多一份,然后自己存起来。
烟花阁未时开始正式营业。三层木楼处处挂满五彩缤纷的纱布,罩在房梁、栅栏的灯上,营造出灯影迷幻的气氛。加上勾魂夺魄的香气、风情女人的梦呓,这烟花阁简直是典型的温柔乡。
苑惜没想到第二次见沈灵均是在烟花阁,她都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天也是个特别的日子,烟花阁迎来了特别的客人,徐常。
徐常算是烟花阁常客吧,约十来天来一次。到了烟花阁也如其他客人一样,与朋友听曲唱戏,小酌美酒,一点也不为难陪酒的姑娘。为人也是和蔼可亲、以礼待人,有时见到苑惜也送些小礼物。
这天与徐常一起来的客人是平宁王沈伯庸。沈伯庸在京师也算是有名的美男子,平日里虽神情冰冷,刚正不阿,他任京中白泽阁廉政大臣,居然与有名的“奸臣”把酒言欢,真的世道变更。
苑惜把他们引上三楼的贵宾间。徐常与沈伯庸开始喝酒,这屁股还没坐热,沈伯庸就被灌下了小半埕桂花酿。贵客到,苑惜做老板娘的,自然得在身边伺候一阵。包间里的气氛不错,陪酒的姑娘带着他们行酒令,唱小曲,徐常和沈伯庸玩得甚是尽兴。
当然,包间气氛好也少不了沈灵均的功劳。沈伯庸把自己的傻堂弟沈灵均也带来。傻娃娃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什幺都是新鲜事物,这会儿尝尝酒,那会儿拨拨琴弦,犯傻的举动惹得姑娘们忍俊不禁。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的样子,楼里的小厮跑来告诉苑惜二楼包间有人闹事儿需要苑惜过去处理。徐常也没有故意刁难,反而很明事理地放她走了。
二楼闹事儿的上个月才第一次来的薛公子。薛公子家族是潍城做生意的,今年北上,近来做生意应该是亏了钱,加上在烟花楼心仪的姑娘不得空去陪了另外的客人,心情才不好。他一时对陪酒的姑娘又打又骂,一时又对房内的摆设又又踢又砸。几个陪酒的姑娘在房内吓得缩成一团,涕泪横流。
苑惜过去哄了好一会儿,又送果盘,又唤新的姑娘,才把薛公子安置好。那公子是好了,自己身上却到处都是酒渍、果汁、还有薛公子的呕吐物,气味甚是难闻。
她吩咐了丫鬟给自己往自己房里擡热水,趁阁里一切安然有序,清洁自己。三楼是贵宾楼,没有特别允许别人也上不来,加上今晚三楼仅徐常一位客人,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