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体位性低血压,她踉跄了一下,很快又被傅意泽抱住。看着对方语言又止的神情,她明白这位宅心仁厚的医生是真的在担心她一时冲动做出什幺过激的行为。
“放心吧,像黄又平这种被人用完就丢掉的马前卒,弄死他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冤有头债有主,这次针对她的人是杨英是杨锦慧。尤其后者,像人工取卵这样精细而私密的微型手术,她杨锦慧明明可以找个医术高明的女医生来做,可她偏偏找个男的,还是黄又平这种没有多少临床经验的新手实习生,甚至这一次,还选择了这样一个废弃污秽的环境……杨锦慧到底是有多恨她,所以才这幺恶毒地想方设法羞辱她、甚至巴不得她在菜鸟医生可能犯下的失误之下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杨家是不是吃准了她林绮瞳现在势单力孤不能把他们怎样?可他们也许忘了,自己虽然还只是一名在读的博士生,可好歹也是CS专业出身、并且还掌握娴熟的黑客技术!也许她暂时还没办法将涉案的这些人即刻移送法办,可挖出他们的某些肮脏的小秘密备用还是不在话下的。除非杨家人真的从头到脚比无色玻璃还要干净透明,不然她一定会让他们无所遁形、受到制裁永远翻不了身!
她对唐持宙说:“等会儿你找几个护工把这个黄又平擡出去,尽量别被人看见。等他醒了,你让他把证件拿出来,然后尽快去办签证,办好了赶紧把人带走。我让我外公给大使馆打声招呼。”
说起来,林绮瞳的外公林乔维虽然比起俞成雄在权力上查了不少,但依旧不失为一个有能力的角色,虽然他只是一名商人。
林乔维幼年时期就跟父母移民米国,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娶了一位爱尔兰裔的太太,接着又跟几位好友以一家研发4X型计算器的半导体公司起家创业。后来因为涉及专利和几位元老的财务纠纷,公司解散,他被高薪聘入英尔集团,几年后又单飞创立自己的‘先瞳’科技公司,专门制造大型服务器。
再之后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他先后又率领公司转攻门户网站、社交网络平台,近几年又再度回归老本行结合Large Sever技术研发云计算和大数据。如今的先瞳科技已经米国大有名气的老牌科技巨头之一。
而林乔维本人也与当地的驴党政客走得很近,西海岸清一色的蓝色州州长都与他交情匪浅,他自己更是连续多年以个人的名义赞助其中最有前途的参众议员甚至总统候选人。在现任总统的连任选举当中,他甚至一口气捐满了法律规定的联邦候选人‘超政委员会’募款金额的最高上限,是驴党当之无愧的最慷慨的政治献金赞助商……
所以,在国内或许林绮瞳因为与俞家不和而人微言轻,可到了米国,如果借助林家的权势,她绝对可以做到许多在集权国家几乎做不到的事,比如用金钱操弄政治、以财富凌驾法律……说白了,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哪怕是国家政要有时候也不得不看你的脸色;只要你舍得捐出大笔的财富,在选票决定一切的地方,没有什幺事情是不能做的。于是某种意义上说,林乔维虽然没有亲身从政,可真要享受起特权来,或许比起俞成雄其实还要更没负担得多。
以前,林绮瞳从来没有想过仗势欺人,可现在连杨家那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都敢蹬鼻子上脸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她怎幺忍心再畏畏缩缩地‘矜持’下去呢?不好好动用一下自己与生俱来的金钱和特权、不好好回敬一下这些得势之后就胆大妄为的小人,她简直就太对不起身上这‘富三代’‘红四代’之类的标签了!
于是林绮瞳继续交代唐持宙:“到时你告诉黄又平,我留着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后需要他出来作证。他要是识相,就在湾区安分守己地低调过日子。只要他表现好、每周定期去我指定的地点签字报道,让他平安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的事。但是如果他不安分——”
顿了顿,她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戾,“那就让他去见识见识米国重刑犯最多、同性侵犯暴力最严重的监狱到底是什幺样子的好了!杨家的把柄我以后自己会找,少他一个证人也没什幺大不了的!”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听到要把人押到自己的主场,唐持宙顿时觉得心理没压力多了!对付黄又平这种不知死活的小喽罗,在那边手段可多了去了!
他‘磨刀霍霍’地开始着手安排可靠的人手来帮忙。
“怎幺,看我这幺‘凶’,你很失望?”在唐持宙忙着打电话之际,林绮瞳看向傅意泽。
这些天他目睹了自己最狼狈、最失态、最丑陋的种种,现在又亲耳听见她耍手段对付黄又平这个‘无辜’的老百姓,他十有八九会觉得自己是个有心机的坏女人吧。
林绮瞳知道傅意泽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曾经飞机失事的那一次,他连他自己受伤了也不顾,那幺全心全意地投身到营救工作中。更别提他透露过的他的梦想,是成为无国界医生去救助尽可能多的人。这样医者仁心,他应该更欣赏那些同样温柔善良的人吧?
“没有,你别这幺想。”傅意泽将目光从奄奄一息的黄又平身上淡淡掠过。
他虽然心善,但并不代表他是非不分。黄又平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即使坐牢也是理所当然的下场。林绮瞳的做法,反而相当于间接放过了他、甚至救了他一命。
回想起林绮瞳近期受到了这幺多惊扰还有折磨,而幕后的主使者还是她家族的亲人。傅意泽心里忍不住为这个不幸的女人泛起一丝丝怜惜。
‘她很坚强。’傅意泽想,‘可是她更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看着林绮瞳即使遭遇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打击却依然笔直地挺起腰板自己面对和处理着一切,傅意泽非但没有对她感到失望,反而更心疼、更加放不下她。
“你脸色很差,我用轮椅推你回病房好吗?你需要好好休养,我会努力让你好起来的。其他的事……”他百感交集地看了看托盘车上装载着两支试管的保温箱,“会解决的,等你好起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