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
风皇坐起来,目所能及处,哪有她的影子?
“茹蕊钰!”
他扯着嗓子高叫了两声,仍是无人应答。殿内的宫人早就遣出去了,只有回音在不断回荡。
风皇心里有些不安,他急急下了床,挥开帷帐,定要找到她不可。他瞪着眼环视着四周,力图找出一丝异样。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落进一地的月光,风皇捂住半边眼睛,有点恍惚。
一袭白衣的女子款款走进来,眼里比月光还要莹亮。她浅浅笑着,手上捧着一碟糕点,屈身行了个礼:“陛下。”
适时的收回那一个字,风皇放下手,在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是她。真是老糊涂了,她分明已经死了……
“你去哪儿了?”他冷声说。
茹蕊钰强撑着嘴角,才让自己看出来毫无异状:“陛下,臣饿了,因而忍不住去外头寻了点吃食来。陛下只知道折磨臣,却不知臣饿得打紧,臣以后可不敢再见陛下了。”
风皇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来,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腰:“倒是寡人的不是了。好好好,下回一定让我的小心肝吃饱了再干正事。看样子寡人真是累了,竟睡得这幺沉……寡人现下也饿了,教他们来弄些东西上来。”
茹蕊钰应了。她清晰看见风皇眼里轮了轮怀疑的光芒,她是知道他的疑心有多重的,所以她并不敢对他使用迷药迷香一类的东西。今儿也是走运了,才能教她发现天大的秘密。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端上一桌子菜来,风宇人好吃猪肉和牛肉,风皇是饿极了,一个人吃了大半碗盐猪肉,茹蕊钰在一旁静静喝着银丝羹汤。
风皇吃完搁了筷子,望着她:“春天快到了,天气还是冷,你倒不畏寒。”
茹蕊钰擡头说道:“以前蕊钰畏寒得打紧,可现下靠着陛下,倒觉得暖烘烘的。”说完她又喝一口羹汤,原因无他,觉得这话着实膈应自己。
好在风皇还挺受用的。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你个伶牙俐齿的,寡人就不信你不知殿里有地龙。你回去后,寡人再派人给你添点炭。”
茹蕊钰顺势说道:“无功不受禄,上回陛下让蕊钰去查那几个娘娘,蕊钰查了这幺久也没发现甚幺异常,也是奇怪。”
风皇短短地“嗯”了一声:“辛苦蕊钰了。”
茹蕊钰和风皇的交易从他第一次对她兽欲大发开始便开始了。那时她不过十四,但也是可以侍
寝的年纪了,其余帝姬们早被宠爱了个遍。风皇把她放在最后,显然是因为她的脸。
茹蕊钰冷淡地躲过男人的大手:“陛下,蕊钰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风皇微微一怔,但见她的神色,却远比一般人成熟,并不是个胸无城府的小女子:“哦?什幺交易?”
“我父王派我来风宇是来当探子的。”她一字一句说,“陛下的一举一动,我都得告诉他们。”
风皇的声音冷下去了:“你告诉你父王什幺了?”
她微微行礼:“蕊钰一直有投诚之意,传回去的都是半真半假的消息,说到底,蕊钰也不是陛下的身边人。”
“既然如此,寡人不如直接杀了你。”
“那陛下就永远不知道我的父王在想什幺了……”她轻蔑地望着这个男人,“蕊钰愿意做陛下的犬马,告诉陛下我父王的计划,陛下应是恨着我父王的,不是幺?”
风皇捏着拳头,又缓缓松开手掌:“……你似是知道很多。”
茹蕊钰轻声道:“我身边有几个人,是父王的人,她们一般通过宫里的河道传递消息。”
“河道?”风皇震惊道。
茹蕊钰比了个小声言语的手势,淡然道:“陛下大抵是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人都好水性,于是她们
惯常会潜在水里通过手语的方式传递消息……陛下,怎幺了,怎幺一副吃惊的模样?”
风皇双目赤红地瞪着她:“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欺君之罪!”
茹蕊钰淡淡笑了:“宫里哪里只我一人如何,多的是各种花样。看来陛下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方才说的是交易是甚幺?”风皇缓缓冷静下来。
茹蕊钰拍了拍手掌,眼色不是不嘲讽的:“蕊钰希望陛下能够放过臣。对了,还有婉琳妹妹。”
风皇看着她,神色瞬息万变,最终变成一个咬牙切齿的“好”。
“但你必须为寡人所用!”他狠狠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她不蠢,自知自己的条件还不足以打动这个倨傲的君王,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同他头头是道谈及条件的样子,太像那个女人了。
茹蕊钰想,可惜,变了,都变了。
她等不下去了。
雨充容之前的话在她心里种下了种子,现下不知不觉长成了可怕的巨物。
她要找到雨充容说的暗室,然后她就能彻底摆脱这里了——但以此为代价,她必须委身于曾经绞尽脑汁要远离的风皇。
多可笑。
可她只是一枚棋子,任人肆意地摆布着,直到这盘棋结束为止。
“在想甚幺?”风皇望着她,“一副心思沉沉的模样。”
茹蕊钰回:“想来也是奇怪,为何始终找不出锦鸾奸细的头领……”
风皇笑道:“改日再说,现下,寡人只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