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国在悄无声息中被灭了。
不界谷从此消失,成为了新国土的一部分。
为王者,脚下所踩的就是他的疆土。 巫医这样说的。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了一个国家的命运。原本荒淫腐烂不堪的曲国,在一夜之间改变,本就满腔憋屈的将领成为了掠食的野兽,从小小的曲国蔓延开来。 就在所有人聚集在东沫王城分抢权力的时候,这个当初不堪入目的国家,却像怪物一般撕开了东沫的各处!并吞了数个封地。 一个月之间,曲国由最初不界谷以北的小国,摇身成为了巨兽,将东沫变成了口中的死肉。 …….
“王!东沫的郡地如今已经全部在我们手上了!”乌岳诉说道。
莲殇依靠在床榻上,缓缓睁开眸子,两个月来,他依然还是需要在床榻上静养,“将封地送给曲国的将领!” 乌岳一愣。
最初知道莲殇要拿下曲国,只是以为他要借助曲国的力量来抗衡东沫,而一切也如他所想的一般,所有郡王都齐聚王城,生怕自己的权力被分割地过少了。东沫的边界不堪一击。曲国原君主昏庸无道,将士们早就憋屈了,而莲殇正是利用了这点,重改了一个国家的命脉。 如今,他竟然将自己的土地,分送给曲国之人?
“照我说的做!”莲殇眸子轻扫乌岳,冷冷吐出话语。 那眸子里的死气,让乌岳一颤,只得回答,“是!”
……
“小家伙如何?”莲殇喘息着,只是稍稍想到无言,他就心头起伏,惹来伤痛。 “王宫密信。娘娘…….暂时无碍。”乌岳简单地回答。
莲殇闭眸,紧握着拳头,薄唇抿出血。 “告诉布狼,将所有暴乱的流民,赶往东沫!”睁开眸子时,他又如嗜血的妖魔一般。
…… 乌岳心惊地开始明白。 莲殇,一开始,就打算……..亲手毁掉东沫了!
…… 东沫的天,变了。
两个月连着无数的战争,暴民四处流窜,各路人马措手不及,各地郡王回天乏术,只得放弃封地,各处寻找新的驻扎之地,之前集结的马贼、帮派,也开始抢杀掳掠。暴民、地痞、王族,一场可笑的内战竟然一并爆发。这个原本安逸的大国,如此轻易的被摧毁了。
……
“你根本不是做王的料!”
“是莲殇吧!是莲殇干的!”
“当初你就不该去不界谷!一早拿下王权!”
“嘁!现在谁还听你的!谁抢到就是谁的!”
“东沫要亡了!”
“滚!你们都滚!”玉飏怒吼着,摔碎了书画殿里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即便他坐上了东沫的王位,却看起来这样狼狈。 众人不欢而散,各自带着队伍离开了王城,想要在此混乱中,夺取一席之位,为保日后的荣华。此刻的他们早已脱去了王室漂亮的外衣,成为枭雄,掠夺不到权力,便开始啃食自己。 玉飏颓废地瘫坐在书画殿之上。 此刻的他依然无法相信,自己终其一生所策划的谋反,结果却这样荒唐。
“莲殇……”他低语念出那魔咒一般的名讳。
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不在乎权、不在乎利,凭喜好治理了一个国家,他分散了所有王族的权力,却饲养着所有人的贪念。神奇的是,所有人的贪念却成功地牵制着彼此,让他毫不费力地掌控着东沫的一切。 谁才是算计好的? 当自己费力成功聚集了所有贪心的人,想要谋权时,莲殇却轻易地离开了王座,将王城空悬。任由他们拼抢。他是算好的吗?他猜到了吗,所有人都有有着各自欲念,当这股欲念碰撞在一起时,必然产生了内部的分歧。自食后果。
…… 湖心殿──
良辰倒了药在碗中,这是几个月来第五次换药了,试过了很多药,现在也只能讲毒素控制住而已。 赏月扶起无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良辰端着药上前。
“姑娘!我们今日再换一味药。”良辰说道,“病虽有药医,可八分要靠病人自己!” 无言文弱地看着良辰。
“今日,良辰要说个故事给姑娘听!” 良辰一边吹着药,一边诉说到,“姑娘知道不界谷吧!” 才提,泪珠子就涌出。
赏月轻叹着替无言抹泪。 “姑娘不哭!”良辰低语,“不界谷以北的曲国被灭国了。新王降服了不界谷的布衣族,随后又率兵攻打了东沫!东沫各郡措手不及,被吞并。流民四窜,先王城所有兵力都被调往各地,镇压局势。王城又空了。” 无言听着。 “良辰得到的消息。曲国灭亡,新王题字,改国号:颜!” 颜? 良辰舀了一勺汤药,对着无言重复,“容颜的颜。” 无言红了眼睛,泪水不断滚下。
“或者,该说,无颜的颜。”良辰微笑。 苍白的脸上,滚烫的泪水一遍一遍冲刷着。无言哭地颤抖着身子,费力地喘息。
“姑娘不哭,我们喝药!”赏月轻拍着无言的背,哽咽着哄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姑娘的身子了,是不是!只要身子好了,才能看到故事的后头……” 无言哭泣着点头,颤着双手接过良辰递来的碗,吞咽着汤药。纵使喝一分,吐一分,小家伙还是皱着眉头拼命吞咽着。
喝了药,无言乖乖躺下了 夜里却是被吵杂声所惊醒! “不准靠近!”赏月张开着双臂,阻挡着玉飏。
啪── 玉飏一个耳光就将她打到在地,一掌吃痛地赏月冒金星,昏着视线还是要爬起身。 无言见赏月被打,也顾不得身子,翻身下床要去扶赏月,却被玉飏一把抓住了。
离近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无言泛呕地转过身去。 “你属于我!你知道嘛!你属于我!”玉飏喝红了眼睛,紧抓着无言,嘶吼着。
赏月扑上想要推开玉飏。 “滚!你个丫鬟!也要反抗我吗!”玉飏怒吼着赏月,松开无言,抽出腰际的匕首,冲着赏月笑出杀意。 举起的匕首才要落下,无言一步上前,护着赏月,冲着玉飏,沙哑而冰冷地语道,“你敢!
” 她…….说话了…… 玉飏震惊地愣在那里,酒意都被吹散了,“你……”
“你敢!”声音轻而哑,她又重复,他听到了。
“你可以说话?” 她散着长发,穿着寝衣,白皙的脸上病容明显,微红的眼眸冻地他发寒,那表情,像极了一个人! 玉飏怒火中烧,一手捏着无言的下颚,“你知道吗,你这说话的口吻……像极了他!我不喜欢!”
他是我夫君…….我自然……像他! 无言唇语,玉飏看的清楚。
他一把将无言压在墙上,“不准叫他夫君!”说罢就要去吻她。 无言拼死抵开。赏月也一边阻止着玉飏对无言的轻薄一边叫喊着。
咻!
忽然── 冰凉的剑刃架在了玉飏的脖子上。 “别碰她!”
玉飏回头,看到的竟然是裘来,“你?”
“别碰她!”裘来重复,剑上施力让玉飏退离了无言。
“你要谋反?”玉飏语道。
“我只忠于国家和百姓!何来谋反!”裘来冷漠地开口,“你若为王,可造福百姓,我必拥戴。可是如今,东沫内忧外患齐聚,百姓苦不堪言。你当真有为君之才吗?”
“内忧外患齐聚,你不率军平定内乱,不抗外敌,却夜闯后宫,还说自己忠于国家?”玉飏反驳。
裘来瞧了一眼一旁的无言,不急不缓地说道,“他说,如果你碰无言一下,他就屠尽整个东沫国!” 他说。
玉飏愣着,脑海炸开了。 无言也愣了。 “他已经攻下了半个东沫!如果他再不停下,东沫就要亡国了!”裘来说道,“无言,是唯一可以让他停下来的理由!” 裘来看到玉飏眼神空洞,知道他思绪已经崩溃。
也是,谁也不会想到,他想要篡权夺位,如今却是亡国的下场。 裘来收了剑,转头看到湖心殿的人都护着无言,走上前来,对着无言跪地,行礼道,“娘娘,如果可以,还望您可以让莲殇息怒!不要牵连百姓!东沫已经……”说到一半裘来顿言,痛心地闭眸。
当他的大军在王城边际与曲国大军对峙时,领头的将领告诉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回王城护着无言,则曲国承诺不战。二是,与大军生死一战,可是局势却显而易见。 这,很明显,是莲殇给他的选择。不,应该说,是没得选。
裘来叹息,也许全天下都低估了那个男人。 之前,这个少年治国时的冷漠和跋扈,和现在比来,倒显得温和起来。 他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当真会漠视天下,随意招来杀戮,不惜一切,血染疆土。
而玉飏夺权之时,恐怕唯一错的地方,就是牵扯了无言。 惹怒了莲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