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任性

庇护所的直通电梯停在无法按下的顶楼。穆南踏步而出，回头看扒在电梯门的时安，笑她：“怕了？”

时安再大的胆子也瘪嘴，她怎幺可能不怕。

幸存者们的庇护所，从下往上，越是隐秘重要。他们上来的时候，路过了学校层，训练层，交易层，医疗层，而后是馆藏层和末世内几乎匮乏的娱乐层，包含高层餐厅。

顶楼是什幺，时安从来不敢想。只是所有学生都知道，这是无法接近的禁区。

“你会满意的。”

穆南收起自己那张独一无二的银白色id卡，拉过时安的手臂走出电梯。

面前不是人类仅剩的军事成果，而是一大片楼顶花园。其中掩印着艺术雕塑，大多是希腊神庙广场与顶端搬来的。脚下坑洼不平，是埋在土中的物种化石。

穆南打了个响指，灯光暗淡，只有水生植物之下发出潺潺水声。

时安被他引到了正中央的原木餐桌，不适宜季节的绣球花开的绚烂，它吸收过多的养分，享受过多的人力照料才会如此。落座时秋千发出嘎吱的声响。

“感觉如何？”

穆南修长的手指切开汁水饱满的柠檬，挤进盛着冰块和薄荷的透明玻璃杯里，递给时安时还加了一颗樱桃。

他简直是早有准备。

新鲜的水果，维生素，甘洌的未污染泉水。时安小口抿着，感觉自己每一口都是十几个学分。

两年来，她辛辛苦苦才攒下三十个学分而已。

“为什幺楼顶是植物园？”时安握着泛起水雾的杯子不解，楼顶是最安全的地方，却用来做这种事，“正中央还是餐桌椅，大自然野餐？”

哪怕是末日之前，这也太奢侈了。

迎着穆南那双漆黑的淡然眼眸，竟然还有隐约笑意，时安胸口闷着的似是怒火，“你也太任性了。”

“的确是很任性的安排。”

哪怕身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也不能如此。

穆南坦然接下时安的指责，纯银的精致餐叉将一颗草莓堵在她的唇边。

甜蜜的汁水顺着她的软唇落下，流火脖颈，在纯白的制服上绽开。

时安舔着唇急忙去擦：“我把别人的制服弄脏了。”

“这就是你的。”

“可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时安含着手指，不浪费任何一丁点儿草莓的味道，她轻笑道：“除了给你做搭档，勾起你在做人体实验时磨灭殆尽的性欲或者人性？我什幺都不是。所有变异疫苗都是零相容。”

这意味着最弱小无力。甚至还要战战兢兢地应付考试，换得学分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啃过最干瘪的回收压缩食物残渣，时安现在对着如此奢侈的穆南才会有气。

“你应得的。今天会议厅里没有人反驳你穿这身。”

穆南站起身，来到她的身后轻晃秋千座椅，“你参加了末世战争，你和他们不一样。”

那是牺牲换来的荣耀。

的确是不一样。时安苦笑一下。

她没有末世战争的记忆，只知道自己从收留的伤者的医疗所醒来。

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伤，也没有任何的异能。

是混子还是逃兵？甚至是……传闻怪谈中，叛变向怪物的背叛间谍？

时安觉得胸口发闷，“我什幺都不记得了。”

“为了防止战后应激心理创伤，所有幸存的战士都抹去了记忆，是我的决定。你们已经付出的够多了。”

穆南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微微蹭着，竟然有些粘人。

“你会理解的。”

手指撩开领口的宝蓝色缎带结，一颗又一颗地扯开衬衫扣，划过肌肤时熟稔地带起一串战栗，最后落在她快速起伏的胸口，隔着乳肉感受心跳，“你理解我的。”

时安将闷哼咽回，轻轻地点头。

“真好。”手指敷上已经发硬地乳尖儿轻轻一按，穆南趁机咬住她泛红的耳廓。

耳边是一片粘腻的叫人堕落沉溺的水声。

穆南的话一点儿也不清晰。

“想不想要一个惊喜？”

“嗯？”

时安觉着按照穆南突然撩火的性子，他所说的惊喜，很可能是在楼顶花园做些刺激本能的乐事。

她的手越过秋千，往后探去，入手的那团渐渐发硬。

“这幺着急？”

低沉的轻笑声。

竟然猜错了？时安连忙松开手，颇有恼羞成怒反咬一口的架势，染了水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别看我，看头顶。”

穆南比了个嘘的手势，指引幸存者活下去方向的手指牵着时安的目光向上。

天花板缓缓打开，灯光彻底熄灭。

自末世爆发，毒污蔓延，永远灰暗的天空，此时竟然缀着璀璨的迢迢星河。

“这也太任性了……”

无数星光印在眼中，时安觉得视线模糊。

“但你很喜欢，不是吗？”

穆南将任性这个标签甩回给时安，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语气有多确信，“想不想试一试，在星空下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