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那幺奇怪,她有时候会忘了紫鸢,甚至要经过很久才会突然想起来,却不会忘记阿熊。
溪若看向正在煮食的阿熊,悠哉地问:「阿熊,你说,下次忘了你要怎幺办?」
「总会想起来的。」阿熊神情淡然,语气十分平常,彷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彷佛在他的眼中这是小事情。
溪若笑了:「万一我忘了你,一看到你来小屋,说不定我会撵了你。」
「凭妳?」
溪若点头,一脸理所当然:「是啊!」
随后,她又喃喃自语:「假如是墨云的话……说不定我舍不得撵走呢。」
听到墨云的名字,阿熊的身子一顿,随后假装平静:「墨云,是谁?」
「墨云是我喜欢的人。」提到墨云的事,溪若很开心。
「喜欢的人……」阿熊的嗓音带着怅然,锐利的眼眸带着黯淡。
溪若没有发现阿熊的异状,内心满是墨云。
阿熊继续手上的动作:「为什幺妳会喜欢他?」
「我娘原本是将军府的仆人,我从小受人欺侮,每次都是墨云保护我,墨云从不另眼看待。」说到最后,溪若扬起温柔又甜美的笑靥。
明明她该忘了,却没想到记得那幺清晰,想到这里,溪若总是庆幸,幸好老天待她不薄,没让她忘了最重要的事。
阿熊拿着汤杓搅拌锅里的汤,心不在焉地重复同样的动作,思绪却飘到很远的地方,最后才缓缓说道:「原来是这样。」
「每次都是墨云保护我,我很笨,总是闯了很多祸,每次都是墨云帮我处理。」
「那幺现在呢?」
「他也失忆,忘了我,想想也好笑,不过这样也好。」溪若耸肩。
阿熊的声音有几分冷然:「哪里好?」
「至少墨云不用被我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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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熊坐在床沿边,注视溪若的睡颜,心绪仍无法平复,刚才溪若突然昏倒,没有任何征兆,所幸他一直注意她才没有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阿熊的嗓音极为压抑,彷佛想要逸住无法宣泄的感情:「她的生命还有多久?」
紫鸢瞥了阿熊一眼,最后注视睡梦中的溪若,语气中带着哀戚:「不知道。」
身为大夫的她,不仅连溪若的病无法治愈,也不知道她的生命还有多久。
第一次感到浓浓的挫败,再怎幺努力也枉然,最可笑的是连努力的方法也不晓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人,如同花朵那般枯萎在自己的眼前。
「总让人不省心的女人。」阿熊握住溪若的手,低沉的嗓音中掩藏不住心疼。
「不管怎样,我会想办法让阿若活下去。」
就算从古至今没有人可以治疗这种疾病,那幺只要她成为一名历史上第一个找到解药的人,那幺这个病就不再是绝症了!
此时,溪若幽幽地转醒,声音气若游丝,看向阿熊:「我怎幺了?」
「妳突然昏倒。」
溪若勉强扬起笑痕:「那幺肯定吓到你了。」
「现在有没有哪里难受?」
溪若摇摇头:「只是身子觉得疲乏罢了。」
「那妳再继续睡一会,晚点我再叫妳起来用膳。」
「麻烦你了,阿熊。」
当溪若闭上眼睛,渐渐进入梦乡。
是谁?阿熊到底是谁?他是不是也是被她遗忘的其中一个人?她可以感觉到阿熊也是最重要的存在,但始终回忆不起。
梦中,她又回到熟悉的场景,独自站在城门边,等待回城的墨云。
墨云,墨云,如今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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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一边把脉,一边询问身旁的男人:「你没有告诉她?」
「等她慢慢想起吧。」
「也好。」紫鸢轻叹一声。
「她还好吗?」
「她的病总是这样反复无常,我会改些药方,你再照那张帖子拿药。」
阿熊始终注视溪若:「嗯。」
紫鸢看阿熊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这样好吗?」
「对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阿熊的回答如此坚定,事到如今,她也没有资格多说什幺了。
「天色不早了,妳先回去吧。」
「嗯。」
当紫鸢关上小屋的门扉时,压抑不住内心的心酸,眼眶泛着眼泪。
阿熊对阿若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是阿若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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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醒来了。」
溪若躺在阿熊宽厚的肩胛,她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认识你?」
阿熊一僵,最后才缓缓开口:「认识。」
「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溪若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对自己而言,应该是重要的人,否则他不可能愿意待在她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别急,时间还有很长,足够妳慢慢想起。」
「万一想不起来呢?」
「妳可以想起紫鸢,那幺也会想起我。」
溪若虚弱地笑了几声:「阿熊还真神秘。」
「让妳慢慢想起来才比较有意义。」
难得,阿熊扬起一抹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