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权与利的贪婪,嗜血的交易,疯狂后的静默,排针雕刻记录与传信,实心泪滴、缺针钟表……斑驳劣迹刻成独特的图腾,消毒酒精蒸发,留下杀戮的印记。
“叮——”老旧的电话久违地响起。
画面切换到卧室的天花板,眼神恢复清明的少年起身,周身蔓延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无视电话不间断的叫嚣,径自走进洗手间洗漱。
黑色的烟盒无意中弹到地上,一圈圈在地板发出响亮的声音,奚扬弯腰捡起金属盒子,蹙眉抽出纸巾擦净看不见的灰尘。
卧室隐蔽的小隔间被打开,狭长的空间陈列着各种物件:过塑的实验标本、不出墨的钢笔、餐具、灰蓝网格围巾、新的女式舞鞋、暗色墙毡上各式女式衬衫短裙等服装……以及半身人形模特上的白色晚礼服,悬空的裙摆中央有一片突兀的暗红。
烟盒几经思量之后被放在合适的位置,骨节明晰的手熟练地整理头纱和花环的位置,犀利的眉眼在层层白纱中变得沉静,锋芒化为另一种暗涌。
低温度的淋浴,年轻的身躯此刻肌肉紧绷,喉结不断滚动,暴戾冲破瓶颈,少年头发潮湿又凌乱,颓废而凌厉,喉间溢出沉闷的冷哼,混浊的白色沾染腿间又被瞬间洗刷。
室内恢复安静,奚扬赤身裸体出来,打开一瓶啤酒,边喝边点开答录机。
制服从衣柜里拿出,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电波中流出:“你也是时候回来一趟了,国内有你父亲,虽然也是个不成器的,但是那点产业难不倒他……”
纽扣系得一丝不苟,从眼神到嘴角都是漫不经心。
陈旧的不可违抗,不出意外的陈词滥调。
“迟到了。”尽管很多次了,记过的女同学依旧会红脸,小声地提醒静立在校门口的少年。
深邃的眼终于扫过来:“记吧。”
随意又清浅的回答,却让登记的手都抖了起来:“请……请进。”
奚扬走上中间的楼梯,到达高二的楼层,教室外面空无一人,楼道里都是朗读书声,悠悠路过D、C、B,后排靠窗的姑娘穿了件白色双面尼连帽外套,许是怕冷还把帽子拉上了。
擦身经过时可以听到少女婉转的读书声,不由让人联想到某个似痛非痛的时刻,细腻的眉眼低垂,这次没有注意到他。
快步走进A班后门,拉开后排的凳子坐下,长腿随意搭在前方在凳子杆上。
“这次可是你先找我的啊。”牧野转身,脸色少有的正经,“收作业了。”
奚扬抽出手机,划开微信界面:“没有。”
语气变得急躁:“物理你总写了吧?”
“不需要。”奚扬从手机屏幕前擡眼,带着桀骜与讥笑,“怎幺?”
牧野将干净的卷子拍他在桌面,迎着他的目光:“想不想看小时候的照片?”
奚扬低头编辑微信:“那得看看什幺程度。”
“是不是很可爱?”牧野挑衅地晃着从薛茹那里拿走的合照,“小栀子很少有笑得这幺开心的照片哦。”
修长的手指绕着试卷边,眼神玩味:“光看可不行。”
“我可以让你拍照。”牧野故作大方,触及不为所动的目光犹豫许久:“顶多分半,我要留着小茹的。”
奚扬满意地点头:“下第一节课给你。”
牧野满意地转身之后,手指在屏幕上点发送。
照旧没有回应,退出微信界面,调出连接的B班教室监控镜头,薄唇勾起较大的弧度。
果然,少女的脸颊仿佛感受到了文字的热度,帽子被拉下,晚栀背脊挺直、脖颈修长。
“很热吗?”柏灵盯着同桌发红的脸蛋,疑惑地碎碎念,“刚刚还说冷。”
晚栀不自在地扭着脖子,意图扭开帽子:“帽子太热了。”
“我就说会热的。”柏灵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敷衍地点头,口袋里未关的屏幕好像带着灼人的温度。
——小白兔。
慌乱退出界面,按上手机锁。
双手盖住额头,她最受不了这类称呼。
同样无奈的还有柏灵:“一大早就两节数学连课!”
“跟着老师的思路一下子就过去了。”
“然后一下子就饿了。”
数学老师下课后,大课间两人手拉手去了便利店。
回去的路上晚栀被急切地拉住,转头对上湛蓝的眼珠:“可不可以单独说说话?”
“先走。”晚栀无视柏灵的挤眉弄眼,把零食放到她手上。
兰瑟低着头紧抓衣角,唯唯诺诺:“我没有恶意。”
人来人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小学弟。
“是你发的?”
“不是不是!我是说,虽然我是他儿子但是我也不喜欢那个老头子……”
“你到底要说什幺?”
心里话被打断,兰瑟擡头看了一眼,委屈巴巴地眨眼睛:“我只是怕你会讨厌我。”
一阵无奈,她试图表现得和善一点:“怎幺会,你又没有怎幺样。”
“可是……”话在嘴里绕了半圈,最终只有一句:“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
头也不回的背影,留在原地的大男孩儿拉下爽朗的弧度,垂头丧气地喃喃自语:“可是,也不会有任何喜欢吧。”
下午的时候,大家BBS上的帖子被封了,被人举报侵犯隐私,毕竟不是当事人的账号。
晚栀收起手机擡头:“人呢?”
“平安夜。”柏灵正好值日,正在嘟着嘴打扫,“都去换礼服了。”
黑板上的公式慢慢消失:“还有这个闲情?”
“假期都没有,晚上还不能放松一下。”
晚栀点头:“我帮你吧。”
“你不去?”
“好不容易归社团管了,我不放松一下?”临近期末,这类活动学习部并不参与。
柏灵讨好地抱住她,悄悄送上值日本:“那要帮人帮到底?”
“写错概不负责啊。”
“好说好说,拜拜,好人一生平安!”
晚栀对着一室空旷叹笑,将将写完视线中就出现一双细跟的红丝绒高跟鞋。
宋凌菲穿着合身的黑色晚礼服,从头到脚打量她:“你这样子怎幺赢我?”
“我最讨厌的就是和你作比较,相信我。”
“可是老天爷总是把我们安排在一起,真是烦透了。”
“今晚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
“你一定要老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吗?”
澄澈的眼珠意有所指:“你确定,是我?”
宋凌菲气笑:“烂泥就是烂泥。”收敛神色,整理披肩:“永远都扶不上墙。”
她点头,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时刻在微笑:“我比较懒。”
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警告:“所以就安分点。”
“我很奇怪,为什幺优雅大方的你反应这幺大?”
“不想和你有关的画面存在。”
“我的影响还真大。”晚栀垂眼,壮似明白地自言自语,“还以为你会大方分享欢乐的童年呢。”
宋凌菲轻声笑起来:“你想?别装了。”
眼睛完全睁开,晚栀起身手撑在桌面,嘴角拉平:“那就滚远点。”
冰凉的手背贴上呆愣的脸:“怎幺了?”来人长腿立在桌边,眉眼平顺。
晚栀嘴角微动:“有点累。”
指尖在她眼下的暗青上虚点了一下:“好好休息。”
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噗嗤”一笑:“就这样?”
“甜品?”奚扬走到柏灵的座位,背在后面的手拿出一个布丁。
“早说嘛。”熟悉的神采立马闪烁起来,晚栀打开盖子,“买的?”
奚扬坐在她旁边桌子上,长腿随意地搭拉在座椅旁:“你妹的。”
晚栀迟滞地观察自然清晰的轮廓,意识到他不是在骂人:“你说小茹啊。”
“她来找牧野。”带上了晚栀最爱的焦糖海盐布丁。
吃了几勺之后晚栀觉得要客气一下:“吃吗?”奚扬伸手过来还往他手上递:“这里。”嘴角有点痒,她疑惑地擡眼。
奚扬食指是褐色的糖浆,望着她的目光放进嘴里,双眸流转,涌动的欲气让她慌乱地别开眼。
晚栀低头认真刮各种形状的小块出来,吃到后面觉得有点腻。
奚扬踢了下她的凳子:“不是要喂我?”
整个盒子全塞在他手里:“都给你了。”
戳了下布丁,侧看过去是利落的下颌线:“我喂你?”
“你受不了的,太齁了。”晚栀喝掉保温杯里剩下的红茶才觉得解腻,睁大的眼里是洞悉,“不用布丁也可以接吻的。”
奚扬冲她勾勾手:“那你过来。”
纤瘦的身躯站在长腿之间,晚栀食指在他嘴唇上点点:“你真的有很多恶趣味。”
“比如?”尾音一出就在她指节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接吻还那幺麻烦。”长臂虚揽在背后,她被整个围在一个怀抱里。
“心甘情愿才有意思。”对他来说,没有什幺比引着她乖乖走过来的画面更让人开心了。
双手缓缓收拢,轻易拉近距离,衣衫间的气息交融,他双眼含笑:“不过也可以直接点。”
奚扬含住面前香甜的嘴唇,嘴边未散的布丁味引人品尝更多,唇齿间残留的红茶香,呼吸错乱,勾人的舌尖惹人心痒,最后一刻,彼此紧贴的吮吸引得一阵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