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一天

地下世界,权与利的贪婪,嗜血的交易,疯狂后的静默,排针雕刻记录与传信,实心泪滴、缺针钟表……斑驳劣迹刻成独特的图腾,消毒酒精蒸发,留下杀戮的印记。

“叮——”老旧的电话久违地响起。

画面切换到卧室的天花板,眼神恢复清明的少年起身,周身蔓延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无视电话不间断的叫嚣,径自走进洗手间洗漱。

黑色的烟盒无意中弹到地上,一圈圈在地板发出响亮的声音,奚扬弯腰捡起金属盒子,蹙眉抽出纸巾擦净看不见的灰尘。

卧室隐蔽的小隔间被打开,狭长的空间陈列着各种物件:过塑的实验标本、不出墨的钢笔、餐具、灰蓝网格围巾、新的女式舞鞋、暗色墙毡上各式女式衬衫短裙等服装……以及半身人形模特上的白色晚礼服,悬空的裙摆中央有一片突兀的暗红。

烟盒几经思量之后被放在合适的位置,骨节明晰的手熟练地整理头纱和花环的位置,犀利的眉眼在层层白纱中变得沉静,锋芒化为另一种暗涌。

低温度的淋浴,年轻的身躯此刻肌肉紧绷,喉结不断滚动,暴戾冲破瓶颈,少年头发潮湿又凌乱,颓废而凌厉,喉间溢出沉闷的冷哼,混浊的白色沾染腿间又被瞬间洗刷。

室内恢复安静,奚扬赤身裸体出来,打开一瓶啤酒,边喝边点开答录机。

制服从衣柜里拿出,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电波中流出:“你也是时候回来一趟了,国内有你父亲,虽然也是个不成器的,但是那点产业难不倒他……”

纽扣系得一丝不苟,从眼神到嘴角都是漫不经心。

陈旧的不可违抗,不出意外的陈词滥调。

“迟到了。”尽管很多次了,记过的女同学依旧会红脸,小声地提醒静立在校门口的少年。

深邃的眼终于扫过来:“记吧。”

随意又清浅的回答,却让登记的手都抖了起来:“请……请进。”

奚扬走上中间的楼梯,到达高二的楼层,教室外面空无一人,楼道里都是朗读书声,悠悠路过D、C、B,后排靠窗的姑娘穿了件白色双面尼连帽外套,许是怕冷还把帽子拉上了。

擦身经过时可以听到少女婉转的读书声,不由让人联想到某个似痛非痛的时刻,细腻的眉眼低垂,这次没有注意到他。

快步走进A班后门,拉开后排的凳子坐下,长腿随意搭在前方在凳子杆上。

“这次可是你先找我的啊。”牧野转身,脸色少有的正经,“收作业了。”

奚扬抽出手机,划开微信界面:“没有。”

语气变得急躁:“物理你总写了吧?”

“不需要。”奚扬从手机屏幕前擡眼,带着桀骜与讥笑,“怎幺?”

牧野将干净的卷子拍他在桌面,迎着他的目光:“想不想看小时候的照片?”

奚扬低头编辑微信:“那得看看什幺程度。”

“是不是很可爱?”牧野挑衅地晃着从薛茹那里拿走的合照,“小栀子很少有笑得这幺开心的照片哦。”

修长的手指绕着试卷边,眼神玩味:“光看可不行。”

“我可以让你拍照。”牧野故作大方,触及不为所动的目光犹豫许久:“顶多分半,我要留着小茹的。”

奚扬满意地点头:“下第一节课给你。”

牧野满意地转身之后,手指在屏幕上点发送。

照旧没有回应,退出微信界面,调出连接的B班教室监控镜头,薄唇勾起较大的弧度。

果然,少女的脸颊仿佛感受到了文字的热度,帽子被拉下,晚栀背脊挺直、脖颈修长。

“很热吗?”柏灵盯着同桌发红的脸蛋,疑惑地碎碎念,“刚刚还说冷。”

晚栀不自在地扭着脖子,意图扭开帽子:“帽子太热了。”

“我就说会热的。”柏灵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敷衍地点头,口袋里未关的屏幕好像带着灼人的温度。

——小白兔。

慌乱退出界面,按上手机锁。

双手盖住额头,她最受不了这类称呼。

同样无奈的还有柏灵:“一大早就两节数学连课!”

“跟着老师的思路一下子就过去了。”

“然后一下子就饿了。”

数学老师下课后,大课间两人手拉手去了便利店。

回去的路上晚栀被急切地拉住,转头对上湛蓝的眼珠:“可不可以单独说说话?”

“先走。”晚栀无视柏灵的挤眉弄眼,把零食放到她手上。

兰瑟低着头紧抓衣角,唯唯诺诺:“我没有恶意。”

人来人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小学弟。

“是你发的?”

“不是不是!我是说,虽然我是他儿子但是我也不喜欢那个老头子……”

“你到底要说什幺?”

心里话被打断,兰瑟擡头看了一眼,委屈巴巴地眨眼睛:“我只是怕你会讨厌我。”

一阵无奈,她试图表现得和善一点:“怎幺会,你又没有怎幺样。”

“可是……”话在嘴里绕了半圈,最终只有一句:“那就好。”

“那我先走了。”

头也不回的背影,留在原地的大男孩儿拉下爽朗的弧度,垂头丧气地喃喃自语:“可是,也不会有任何喜欢吧。”

下午的时候,大家BBS上的帖子被封了,被人举报侵犯隐私,毕竟不是当事人的账号。

晚栀收起手机擡头:“人呢?”

“平安夜。”柏灵正好值日,正在嘟着嘴打扫,“都去换礼服了。”

黑板上的公式慢慢消失:“还有这个闲情?”

“假期都没有,晚上还不能放松一下。”

晚栀点头:“我帮你吧。”

“你不去?”

“好不容易归社团管了,我不放松一下?”临近期末,这类活动学习部并不参与。

柏灵讨好地抱住她,悄悄送上值日本:“那要帮人帮到底?”

“写错概不负责啊。”

“好说好说,拜拜,好人一生平安!”

晚栀对着一室空旷叹笑,将将写完视线中就出现一双细跟的红丝绒高跟鞋。

宋凌菲穿着合身的黑色晚礼服,从头到脚打量她:“你这样子怎幺赢我?”

“我最讨厌的就是和你作比较,相信我。”

“可是老天爷总是把我们安排在一起,真是烦透了。”

“今晚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

“你一定要老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吗?”

澄澈的眼珠意有所指:“你确定,是我?”

宋凌菲气笑:“烂泥就是烂泥。”收敛神色,整理披肩:“永远都扶不上墙。”

她点头,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时刻在微笑:“我比较懒。”

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警告:“所以就安分点。”

“我很奇怪,为什幺优雅大方的你反应这幺大?”

“不想和你有关的画面存在。”

“我的影响还真大。”晚栀垂眼,壮似明白地自言自语,“还以为你会大方分享欢乐的童年呢。”

宋凌菲轻声笑起来:“你想?别装了。”

眼睛完全睁开,晚栀起身手撑在桌面,嘴角拉平:“那就滚远点。”

冰凉的手背贴上呆愣的脸:“怎幺了?”来人长腿立在桌边,眉眼平顺。

晚栀嘴角微动:“有点累。”

指尖在她眼下的暗青上虚点了一下:“好好休息。”

意料之外的回答,她“噗嗤”一笑:“就这样?”

“甜品?”奚扬走到柏灵的座位,背在后面的手拿出一个布丁。

“早说嘛。”熟悉的神采立马闪烁起来,晚栀打开盖子,“买的?”

奚扬坐在她旁边桌子上,长腿随意地搭拉在座椅旁:“你妹的。”

晚栀迟滞地观察自然清晰的轮廓,意识到他不是在骂人:“你说小茹啊。”

“她来找牧野。”带上了晚栀最爱的焦糖海盐布丁。

吃了几勺之后晚栀觉得要客气一下:“吃吗?”奚扬伸手过来还往他手上递:“这里。”嘴角有点痒,她疑惑地擡眼。

奚扬食指是褐色的糖浆,望着她的目光放进嘴里,双眸流转,涌动的欲气让她慌乱地别开眼。

晚栀低头认真刮各种形状的小块出来,吃到后面觉得有点腻。

奚扬踢了下她的凳子:“不是要喂我?”

整个盒子全塞在他手里:“都给你了。”

戳了下布丁,侧看过去是利落的下颌线:“我喂你?”

“你受不了的,太齁了。”晚栀喝掉保温杯里剩下的红茶才觉得解腻,睁大的眼里是洞悉,“不用布丁也可以接吻的。”

奚扬冲她勾勾手:“那你过来。”

纤瘦的身躯站在长腿之间,晚栀食指在他嘴唇上点点:“你真的有很多恶趣味。”

“比如?”尾音一出就在她指节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接吻还那幺麻烦。”长臂虚揽在背后,她被整个围在一个怀抱里。

“心甘情愿才有意思。”对他来说,没有什幺比引着她乖乖走过来的画面更让人开心了。

双手缓缓收拢,轻易拉近距离,衣衫间的气息交融,他双眼含笑:“不过也可以直接点。”

奚扬含住面前香甜的嘴唇,嘴边未散的布丁味引人品尝更多,唇齿间残留的红茶香,呼吸错乱,勾人的舌尖惹人心痒,最后一刻,彼此紧贴的吮吸引得一阵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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