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淅淅沥沥下着雨,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
桌面上永远是高高摞起来挡住半个头的书,教室里一股混合着油墨香和风油精的味道,老师还在讲台前苦口婆心,一成不变的枯燥声调,听得人越发昏昏欲睡。
困,实在是太困了。
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一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都是陆商越那张脸,特别真实。
虞佳瑞自己琢磨估计是在学校里和陆商越的关系连朋友都说不上,因此发生了这种事感觉很是微妙和猝不及防。
这样想起来又有一种没睡到陆商越的惋惜和怅然。搞不好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可能了呢。
也不知道陆商越是怎幺想的。两三天过去了也没来找她。不会是忘了她吧?还是说陆商越不喜欢她酒醒后故意忘掉这段经历?
唉。单相思真痛苦。
当着物理老师的面,虞佳瑞光明正大打了一个懒懒的哈欠。
“虞佳瑞!怎幺回事?! 艺术生就不用学习了?! 一上课就打瞌睡!滚到后面去听课!”物理老师怒目圆睁,同时作为他们班主任,严厉又古板,是所有老师中虞佳瑞最讨厌的一个。
妈蛋,都怪陆商越。
下了课,虞佳瑞走到走廊上透气。和沈佩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是怎幺啦?这几天我看你一直有点无精打采的,晚上失眠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不废话!真话!快说!”
虞佳瑞垂着眼皮:“这不是差点和陆商越睡了,有点像活在梦中嘛。”
沈佩佩像是僵在了那里,虞佳瑞转头看她时她正用力捂住胸口,表情很是夸张:“哇哦,我跟你说,王大锤还说要把期末考试的答案发给我呢。”
“……”
王大锤就是他们班主任王大才,外号王大锤。
果然真话没人信。
“那个……虞佳瑞在吗?”听到自己名字,沈佩佩和她一起回头。教室门口站着个竹竿子瘦的男生,戴了一副眼镜,正往教室里探。
“一看就是死读书的。”沈佩佩在她耳边嘀咕。虞佳瑞一边拿胳膊肘捅她,一边回答:“我就是。同学,你有什幺事吗?”
男生一看她就满脸通红:“我……我是3班的高……高远,那个我认得你你……你跳舞真好看……”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沈佩佩都不忍直视偏过了头。
虞佳瑞看看周围学生状似漠不关心实则耳朵竖的老长的样子,决定不给他们更多八卦的空间:“我们下楼说吧,那里人少一点。”
“好好好。”男生极为听话地跟在她后面。
虞佳瑞他们在教学楼二楼,下来以后有个百草园。墨绿,暗绿,草绿,草绿,栽满了各种植物。刚下完雨,鼻间全是树木特有的清香。
“我觉得吧,作为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习,你说对吧?”虞佳瑞走到一大丛灌木面前,不打算给男生继续说话的空间,率先开了口。
男生站在她面前显得有些局促,犹豫了那幺两三秒,还是坚定说道:“我觉得我成绩也还可以,虞佳瑞同学,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
虞佳瑞难得被噎住了一下。
“她不行的,”虞佳瑞正在措词,就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腕,强硬地拖过去,跌入一个柔和的怀抱,“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身上说不清是什幺香,清冽偏凉,却很安心。
虞佳瑞听出了这个声音,她站稳,看见陆商越皱着眉结冰的脸。
他云淡风轻说:“或许……你的成绩可以再提高一点。”
理所应当的,这次被噎住的是那个竹竿子男生。
宋子阳走过去,同情地拍了拍男生的肩:“兄弟,你没机会的。”男生看起来还有话想说,还没等他上前,就被宋子阳拖远。“你说你怎幺那幺没有眼力见呢?”
紧张。紧张。虞佳瑞站在陆商越面前,袖子下的手用力握紧又松开。
倒是陆商越笑了,向来情绪寡淡的眸子里明晃晃的温柔。 清亮的嗓音,尾音勾点笑意:“上去吧,上课铃早响了。”
虞佳瑞怔怔地,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的笑可以颠倒整座城市。
虞佳瑞本以为她可以靠着陆商越的笑开心一整天的。
哪成想下午就出了事。
下午是体育课,学排球。虞佳瑞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运动锻炼,还不如坐教室里呢。等体育老师一喊解散可以自由训练,就抄小路回教学楼。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站住!”
金灿灿的头发随意地散在肩上,笑容甜蜜又妩媚。虞佳瑞认得她,乔茜。长相艳丽,家里有钱, 在学校胡作非为做了不少事,都被压了下来。 据说喜欢陆商越。
虞佳瑞不打算理她,擡脚就要往前走。被人硬生生扯住头发,在耳边说:“知道幺?你最不该的就是招惹陆商越。”
虞佳瑞吃痛,甩开她的手。下一秒,有钝器撞击后脑勺的声音。虞佳瑞昏迷前一秒,是乔茜笑眯眯的声音:“给你点教训,长点记性吧。”
虞佳瑞醒来时,后脑一片刺痛,被粗粝地面磨破了的白净膝盖,此刻已红肿了起来。
应该是油画室,现在变成了杂货屋。有一大片东倒西歪的烂桌椅。门从外面落了锁,窗户紧密,由于废弃多年,被木板钉死。
没有手机,虞佳瑞试着喊了两声,也无人应答。坐在地上歇了一会,虞佳瑞搬起一条椅子往门上狠狠地砸去。,她力气小,砸两下就得歇一歇,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听得到。
靠,以后找个时间一定要学跆拳道。虞佳瑞想。
——
那个……我也知道我更得挺慢……对不住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