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亲大会终于圆满地告一段落,虽然雷玉儿还是气着容珅,但也算是在众人面前点头应了这桩婚事。雷堡主更是大宴三日,感谢所有来招亲大会的众人。继而昭告天下,雷家堡与落隐山庄正式联姻,大婚之日子则选在一月后的吉日。
雷家堡书院——
“雷堡主,这张清单,则作为我落隐山庄的聘礼。”容若让容珅将一小卷纸递上。
雷堡主解开系带,翻卷出一长条的卷纸,上头罗列出聘礼数目及品类都让他惊讶,也感受到了诚意,勾唇一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雷堡主......”容珅唤。
“你叫我什幺......”
容珅改口,“岳父大人!”
见雷剑鹰一笑。
“岳父大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招亲大会的真正意图了吗?”容珅抱拳问道。
雷剑鹰看了眼容若及自己的女婿,“若不是招亲大会,你这小子,想耽误我女儿到何时!”
容珅歉意地低头。
“这是其一......”雷剑鹰负手,“其二......”说罢看了眼容若,“我雷家堡虽身处要地,倒是和山庄一样,对于江湖之事不想卷入过多。近日来,江湖上想要联合我雷家堡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你们最熟知的便是......灵山门。”
容若擡眸,看着雷剑鹰眼眸的异色。
“想要避开这些琐碎的江湖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我雷家堡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以堵悠悠之口。”雷剑鹰笑语,“当然,还是有些冒险的。我与玉儿,就是想赌你容珅,是否有这本事做我雷家堡的女婿。若你输了招亲大会,那也算天意了。”
......
出了书房后,容若借口折回了书房——
雷剑鹰似乎就是等着。
“雷老爷!”
方才的视线相交,容若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只见书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东西,我原本,想要玉儿在大婚之日交给容珅的。不过,现在我想还是交给你。”雷剑鹰轻推了锦盒。
容若打开锦盒,一愣,锦盒中是一个小巧玲珑且机关精巧的香铃,这东西道家常见,多用于装重要的或者禁忌的丹药。因为开启香铃需要技巧,寻常人根本打不开。不过,这东西,容若却再熟悉不过......
“这......”
“这是你爹,放在我这儿的。”
容若擡眸。
“容若,我猜,你也应该察觉到了,灵山门这些日子,沾染各大门派,为了一统江湖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这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雷剑鹰指了指容若手中的香铃,“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的是什幺,但我猜,和这香铃脱不了关系。”
“这香铃,一个三个。”雷剑鹰语道,“你应该清楚,这幺精巧的小铃,只有你娘亲才能做到。一个在我这儿,那时便说是替你家容珅下的定亲。一个......”雷剑鹰看了看容若,“一个应该在你小妹容乐身上。”
“还有一个......”
容若擡眸。
“在陆家。”雷剑鹰轻叹。
过去,落隐山庄与灵山的确有联姻之意,所以香铃必在陆家。
“反正,我雷某一介粗莽,我那婆子也不问世事,我们是没法子、也不想打开这个香铃。我们只求女儿一世平安喜乐,便好。”雷剑鹰还是敏锐地明白,落隐山庄和灵山门的巨变,缘由恐就藏在这香铃之中。
“如今,物归原主。”
容若端起香铃,低眸,“雷堡主,若容珅没能来招亲大会,那这香铃?”
“便石城大海了。”雷剑鹰笑答。
容若浅笑,姜还是老的辣。
别院——
“这什幺?这幺漂亮?”卿清见桌子上放了个精致的香铃,这个好像只在国宝展里隐约见到过类似的。
“香铃。”容若浅答,见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里面可以放香薰是不是?”卿清问,好像有听老师说过,贵妃之类的将这个挂在衣间,步步生香,“哇塞,这幺小,还可以放东西啊?什幺人做的,这幺厉害啊。”
容若半掩着眸子。
“怎幺打开啊?”卿清轻拨了拨小铃,找不到任何开启的地方,小脸蛋一脸惊讶。
容若轻笑,“你可以试试。”
卿清看着手心里的小香铃,拧眉,“算了算了,被我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容若看着卿清将小香铃安放好,心中异样。过去,这东西,他也不在乎。如今,却想将在陆家的小铃拿回来了。
“嫂嫂!”容乐又来叫门了。
因为一个月后就是大婚,山庄与雷家堡之间来来回回费时,所以容若只让竹青和风棋回山庄备些婚礼要用的。自己和卿清还有容乐便在雷家堡住下了。
一个月的时间,女儿家们倒是熟透了。每日下午,容乐和雷玉儿都要来拉着卿清出堡,以置办嫁妆等东西为由,去集市上玩耍。
卿清乐此不疲,容若也只好应了。原本三人要骑马出行,吓的容若教训了容乐一番。随后改为雷家堡侍者随行,三个姑娘一辆马车出行。
卿清最喜爱这些各种各样的集市了,又爱吃又爱逛。一手已经提了好多东西,另一手握着油纸,油纸包着花糕,吃的正香。
只见前面一翩翩男子被几个姑娘团团围住。
“哦,是白雁官啊。”雷玉儿三人中最高,一眼就看到了。
“这白雁官,艳福不浅啊,好像身边总能围绕几个花样姑娘。”容乐摇了摇头。
“哎,都说他为人和善,对女子又温柔体贴,长得也不赖,自然受姑娘们欢迎。”雷玉儿说着。
卿清一口咬着花糕,一会儿左转头听容乐说一句,一会右转头听雷玉儿说一句。
说着说着,三个姑娘就停留在一旁的一个摊位上,摊主是个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子,摊位上拜访着各种绣品,从团扇到香囊,都有,且每一个都用尽巧思。
“这个荷包真好看!”卿清拿荷包之前不免手擦了擦,怕弄脏了绣品,店主心喜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姑娘,我这里的东西都很便宜的,且都是我自己绣的。”店主真挚地说着。
卿清看着手里绣着一只五彩的尾翼,一见倾心,常见的都是将凤凰绣全的,这一只荷包只秀了凤凰的尾翼,可见店主的心思,“我喜欢这个,多少钱?”
才说着,忽然,天空布雨,一瞬滴滴落下,越下越大的气势。
“啊——”卿清擡头就见玉珠颗颗下落。
容乐和雷玉儿双手举过头顶,喊着,“嫂嫂,我们去那里躲雨。”说罢,就冲进一旁的凉亭。
一瞬间,原本拥挤的集市,大家都四散着躲雨去了,摊铺的卖家都冒着雨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摊。
这绣娘也是,急匆匆地拉过摊车下的油纸,费力地张着,风吹地大了,她都忙不过来,眼看绣品都要弄湿,雨水打在脸上都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忽的,
一只手,接过另一头的油纸,帮忙撑开着。
绣娘擡眸,就见刚才的女子并未离开,头发都打湿了,帮着她,撑开硕大的油纸,又见她回头朝亭子里另两个姑娘喊着,“躲什幺雨啊!快过来帮忙!”
“哦......哦哦。”雷玉儿和容乐一愣,听话地冒雨而出。
四人合力,将油纸铺满整个摊位。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雨势大了,绣娘一个人推车也不方便,这姑娘四人竟然随着卿清,拉起车上的油纸,就躲在这摊车下面。
“嫂嫂,你都湿透了,等下哥哥要是见到了,我要挨骂了。”容乐拿着手绢,替卿清擦着。
“不怕,我护着你。”卿清笑着挑眉,接过手绢,胡乱地擦了擦雨水,毫不在意。
雷玉儿笑,“唉,容珅要是有大哥待嫂嫂一半好,我就烧了高香了。”
卿清笑。
“姑娘,太谢谢你们了。”绣娘将刚才卿清看中的荷包送上,“这个就当谢礼吧。”
“不用不用,你说,多少钱,我买。”卿清接过荷包,从腰间翻着银两。
“不了,不了,也值不了多少钱。”绣娘摆手。
“哎哎哎,这是你一针一线绣的,不要这幺低估它。还低估了我的眼光。”卿清递了个碎银给绣娘,“喏。”
绣娘感激地双手捧着。
蓦地——
油纸拉起,四个姑娘像盒子里的四只小奶猫,擡头望去,桃花眼男子俊逸地一笑,“落隐山庄夫人在这里躲雨不太雅吧......”
见白雁官不打伞,卿清探出脑袋,果然夏季的雨来的猛去的快。
四人从油纸下钻出,下过雨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香。绣娘又是一阵谢过。
“你们这幺狼狈,去前面整理下吧,正好喝杯热茶,我请!”白雁官轻摇纸扇,低笑。
绣娘和其他摊主一样,重新拉开了油纸继续了生活。
雷玉儿三人随着白雁官去了前面的酒馆雅座,反正这里是雷家堡的势力范围。
卿清只是随意地拍了拍衣上水珠,捋了捋湿了的头发,觉得粘腻,就顺着手腕上的皮筋,绕了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后颈,觉得舒服了,便喝起茶来。
就连雷玉儿都习惯了这不拘小节的嫂子。
“嫂嫂,这家店的招牌是酒酿,尝尝好不好。”雷玉儿叫了小二,熟门熟路地点了这里的特色,反正是白雁官付钱。
后者则是纸扇轻摇,允许着。
“白公子,我问你,你们灵山门怎幺连这次的招亲大会都来参加。”容乐饮了热茶,薄怒道,“别人不知道,灵山岂会不知我二哥和玉姐姐的关系。”
“呵呵,我也是受掌门之命,难为嘛,不过我技不如人,比不得容二公子。”他笑。
容乐和雷玉儿知晓,他是谦虚。
“倒是落隐山庄,不也是见外。”白雁官见卿清一杯热茶饮尽,低眸又替她沏了一杯,“山庄有了夫人,这幺大的喜事,怎幺也不请我喝一杯喜酒。”
......
卿清一愣,呃,她可没办婚礼啊。
容乐也是一惊,她从回山庄以来,一直嫂嫂嫂嫂地叫,还真的没有见兄长举行过婚礼,望向卿清。
卿清被容乐盯着,轻叹,挠了挠头,“我.......还真的......对这个.......没那幺在意......”
对座的男子一怔。
“嫂嫂.......”容乐眼眸含泪,眼前的女子,竟然不顾名节、不惜名分都守在兄长身边。
雷玉儿也是愣在一旁。
“怎幺说呢......”卿清苦笑,她和容若顺其自然地恋爱着,结婚倒真的没有想过。大家夫人、嫂嫂地唤着,她因为喜欢容若就都接纳了。
此刻, 小二领着二位公子上了楼来——
容乐一见,“大哥、二哥,这边!”
容若和容珅见自家姑娘,上前,与白雁官颔首。
“你淋了雨?”容若见小东西头发湿湿的。
卿清笑,“夏天阵雨嘛,而且就是头发湿了。衣服也就表面啊。你看,里面都没湿......”
“咳......”容若拧眉,小东西居然拉了拉衣襟要给自己看里头,坐在她身侧,挡在她身前,对座的白雁官识趣地别开眼。
“呵呵。”卿清嬉笑。
雷玉儿见了,睨着容珅,“你怎幺都不问我有没有淋到雨?”
“呃......”容珅回答,“我看你头发湿的比嫂子少,应该是没事。”
卿清扶额。
雷玉儿在桌子下扭了一把容珅,容珅只好忍着。
......
“我看她们三个淋了雨,便请她们喝上杯热茶,免得受寒。”白雁官笑,“庄主不会误会吧。”
容若点头。
“对了......”白雁官纸扇合上,端起一旁的茶,“方才,我们还说着,大庄主与卿清姑娘的婚事,怎幺江湖上无人知晓?”
“莫不是,假的?”
对座的容若冷眸。
白雁官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悸动,什幺样的女子会不计较名誉、不在乎清白地跟着身边的男子......
他们的夫妻之名,是真还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