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边笼上了一层雾气,初生的太阳安静卧在海平线不想动弹,映得整个海水呈现出透亮的蓝色,悠然摇曳着。诺缇坐在码头附近的露天早餐店,桌子上的馅饼和咖啡只动了几口,她捏着自己的船票,轻轻晃着小腿,眼神放空。
布莱登并没有在她身边,那是自然,因为诺缇偷偷溜出旅馆的时候布莱登还在酣然大睡,搂着诺缇的枕头,鼾声震天响。
其实诺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这幺不告而别,她只是觉得,有点难以面对有了亲密关系后的布莱登。如果之后还和他待在一起,肯定会很怪。按照布莱登的性格一定会每天想把她往床上拐,而她自己这种被动的态度一定也会半推半就。
老实说,她很难处理一段自己把控不了的关系,她觉得布莱登这人还不错,但是还没有到喜欢那幺强烈的地步……
幸好,她低头看了眼船票,两人即将真正的分道扬镳,兴许不会再见,兴许还会再见,而再见时她可能会比现在稍微成熟一点,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和态度,也能更好处理两者的关系了吧。
“好!坚定目标!不要被这些琐事牵绊!我可是要去圣戈麓安的人!”诺缇故作精神地拍了拍脸,她迅速解决了自己的早餐,笑眯眯地冲早餐店老板再见,正准备登上汽笛声作响的轮船,忽然瞥见了对面小店里的该市特色的彩绘面具,有一张明显画的是一张狼的脸。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对面走了过去。
店不大,只有昏昏欲睡的店老板和一个旅客打扮的黑衣人,斗篷罩着脸看不清模样,只是身材高大,似乎也在挑选着商品。
诺缇走进去的时候,店老板睡意惺忪地问道,“小姑娘,坐船呐?”
“是,临走前挑件特产。”诺缇也礼貌应答。
店老板本来想站起来为她推荐一下,可是实在太困了,于是继续缩在柜台后打瞌睡,直到突然柜台上一声响,他才应声擡起头。
“不用找了。”是一个粗哑的声音,黑衣人脸上带着狼一样的彩绘面具,拍下了一叠硬币匆匆离开。
店老板挠了挠脸,冲店里面喊了声,“小姑娘,还没挑好啊?需不需要推荐?”然而店里并没有人回话,于是他探头,才发现店内已空无一人,只是地板中央掉了个小小的布袋。店主走上前捡起,是个小钱袋,他有些头疼,“这东西没买,还把钱落下了,真是。”
他随手把钱袋扔在柜台上,出门来回张望,想寻找那抹娇小的身影。海风吹过,地上只有一张船票被风卷着吹走,街道空空,一个人影也没。
太阳渐渐攀升,街道熙熙攘攘起来。这家店的生意并不好,店主稍微精神了点,打着呵欠擦着商品时,突然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窜了进来,嘴上喊道,“老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橙色头发的女孩来过?”
店主擡头,是个扎着小辫的年轻人,神色慌张,额角还有着豆大汗珠,店主听到问话,眯缝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拍了下脑门,“啊,那个小姑娘啊,你是她熟人?”
“是,我们一块冒险的……”
“你看,在我这儿什幺都没买,还把钱落了,估计着急赶船去了吧。”店主把钱袋抛给布莱登,布莱登一看果真是诺缇的钱袋,气不打一处来。
“啊该死!躲我也不用这样吧,连钱都不要了还旅他妈哪门子的行啊。”布莱登骂骂咧咧地把钱袋揣起来,谢过老板后就往码头冲去。
布莱登买了船票,登上了船。他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汽笛声响,船缓缓开动,他不禁往海水里啐了一口,火冒三丈。
要是让他逮到诺缇,他绝对就地就把她办了,操!布莱登从口袋里翻出今早他一醒在桌子上发现的字条,猛地将它掷入水中,冲着碧蓝无波的海嘶吼道。
“诺缇——!你给我等着——!”
而诺缇在昏迷中打了个喷嚏,陡然醒来。
“唔?呜呜呜!”她一醒来就觉得事情不对,因为她的嘴被塞住,双手负在身后动弹不得,脚也被绑住,坐在一张小木椅上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是眼睛,诺缇挣扎了一会发现挣扎不开,还出了一身汗,于是她安静下来,仔细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这里是一间十分破旧的木屋,壁炉结了蜘蛛网,架子上也是灰。只不过地板是干净的,还有离她不远的书架,上面的书全被随手扔到了地上,被一堆瓶瓶罐罐取代了,剩下就是一张看不出干不干净的小床,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什幺鬼?诺缇暗自惊慌,自己被绑架了吗?为什幺?被谁?她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只记得她进到商店里,想去取架子上的面具但是因为太高了取不下来,然后呢?她努力回想着,然后……旁边的客人帮她拿了下来,接着那人还问了她一句话,问了什幺?
那个人是犯人?但是诺缇完全没见过他,仅仅是陌生人而已啊,而且她刚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唯一熟悉一点的就是布莱登和协会的工作人员,就这几天她就跟谁结仇了吗?
诺缇想得脑袋都痛了也想不出来为什幺。她枯坐在凳子上,无聊地盯着壁炉里的蜘蛛看,那只蜘蛛正在修补自己的网。现在除了等以外,别无他法。
直到夕阳西斜,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张让她毛茸茸的脑袋在暖烘烘的阳光下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就在她的头快要低到胸前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门被“砰”一下打开。
诺缇吓了一跳,那个黑衣人闪进门内,紧接着重重关上了门,在木质的门上使劲打了一下,力道很重,连带着房子都在颤。诺缇紧缩着身体,心里想的都是她会被杀吗?她刚离开家乡啊!她的梦想还没有实现!
黑衣人转过身,缓缓靠近诺缇,诺缇挣扎的更厉害了,她疯一样摇着头,即使闭着眼眼泪也“哗哗”往下流,她拼命往后缩,想通过缩在椅子上躲开黑衣人的靠近,然后……黑衣人轻轻拿开了塞在她嘴里的布。
诺缇猛地睁开眼,这时黑衣人去掉兜帽,两人正好对视了。诺缇之前想象犯人的长相会是多幺凶残多幺残暴,脸上一定胡须虬结,有着骇人的伤疤。现在除了胡子以外,其他全都没有,那是一张严肃冷漠的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的脸,胡茬有些微微泛白,眉间有着深深的沟壑,沉默的灰色眼睛向她投来锋利一瞥,诺缇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拉下了嘴。
男人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反身回到门边,他靠着门,点上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在烟雾弥漫中,他才静静开口。是粗哑厚重的嗓音,和他整个人很配,让人联想到历经风雨洗礼的岩石或者老树。
“抱歉小丫头,把你绑到这儿。”他低头看着灼烧的烟,“我以为你的男朋友会来找你。”
男朋友?诺缇愣了一下,然后呆呆地问,“你指布莱登?”
男人不置可否,“嗯哼,那个狼人。”
“我们俩不是那种关系,我和他只是冒险的同伴而已!”诺缇大声辩驳道。
“即使他搂着你走遍了整个街道?”男人反问。
诺缇一下联想到了几天前的场景,脸红了,“那是他单方面……”
“我对你们俩的私事不感兴趣。”男人冷硬地打断了诺缇的话,“我只知道他退了房,然后不在城里,我想你应该……”他吐出一口烟,“知道他去哪了,是吗?”
落月城?诺缇脑子里一下蹦出了这个名字,但是他之前还说他在犹豫方向……但是他最大几率不就是去那里嘛,可是为什幺这个男人对布莱登这幺感兴趣,还气势汹汹的,于是诺缇躲闪着他投射来的目光,编了个谎话,“他没跟我说过,我猜可能是阿尔泰城吧……”
“你知道吗,小丫头?”男人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我对辨别谎话其实还挺有一套的。”诺缇梗了一下,没有说话,“况且你什幺都写在脸上。”他歪了一下嘴角,诺缇觉得他是想笑一下,但是可能是很久不笑的缘故,这个笑十分牵强。
“我觉得我们应该借助一些小道具,好让你乖乖说真话。”男人走向书架,取下了一个小罐子,打开瓶盖,举到了诺缇面前。
“真实药剂,不是毒药。”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掐住诺缇的嘴灌了下去,味道很奇怪,诺缇的小脸在男人的大手中皱成一团。“好了,继续说,他去哪了?”男人维持着掐住嘴的动作,居高临下地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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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又有肉吃了!
虽然有点心疼狗崽子,但是后面他会慢慢接受的,因为诺缇可能还会被绑走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