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申屠隐推了推她,手上用了些力,丝毫没有要怜香惜玉之意。
姑娘惺忪的眸子慢慢睁开,眉心微皱,带着几分被人搅了清梦的愠怒。
申屠隐有一刻的怔忡。
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如鼓如擂的心跳。
祁东方说的没错,眼前的女子是担得起眉眼如画、貌若汀兰的形容的,即使那天上的仙女下凡,想必也不过如此美貌。
不,她只怕比那仙女还要美上几分,毕竟仙女是谁也见不到摸不着的,而她的娇容此刻正清清楚楚的映在他眼中,这种真实的感觉远远胜过虚无缥缈的臆想。
“既然你来了,那就赶紧动手吧,下手快一点,我可不想死得不干不脆的。”
女子视死如归的声音将申屠隐从神游中拉了回来。他皱了眉峰,原来她以为自己想要杀她!
不知怎的,申屠隐心中升起一丝不快,他冷哼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将你抓了回来,杀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女子身体往后靠了靠,神情中带上了几分警觉,一双手也不由自主环到了胸前,“你想做什幺?”
她越是后退,申屠隐心中越是不快,越是想要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女子后背已经靠到了床尾,她已无路可退。
申屠隐单膝跪在榻上,身体前倾,几乎要与她紧紧揽在胸前的手儿相触。
呼吸可及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她如受惊小鹿般水蒙蒙的眼眸近在眼前,长而卷翘的睫羽扑闪扑闪,申屠隐突然笑了。
原来她也会害怕!
他还以为她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她担惊受怕的模样比先前故作镇定的样子可爱多了。
“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什幺?”申屠隐故意凑近她耳畔,沉着声音说着话。
“我奉劝你放了我,我回去之后可以求左相不要追究今日之事,若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左相一定不会放过你,等着你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申屠隐倒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她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还能一本正经的说出一番威胁之词。
申屠隐又往前倾了半寸,嘴唇与她白皙娇嫩的面颊只差毫厘之距。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见她已被吓得闭上了眼眸,申屠隐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在他面前还不是得原形毕露。
申屠隐本只打算随便吓吓她,并没想要真对她做些什幺,可她身上清雅的馨香一丝一缕萦绕在他鼻息,像催情的毒药,令他有些情不自禁。
只想靠近她,想与她再近一些,更近一些,甚至,可以水乳交融……
一双柔弱却倔强的小手死死的抵在他胸膛,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她眸中精光一闪,蓦的喊出口:“我有病!”
申屠隐停住动作,一眼看穿她粗浅的谎话,却很乐意配合她,耐着性子问:“哦,什幺病?说来听听。”
她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闪过好些个曾经听过的病症名称。
这种情况下,非得说出个吓人的传染病才能惊退眼前这个想要非礼她的无耻之徒。
她突然记起了以前无意中在戏文中听过的一种病,那病似乎让人十分畏惧,若此刻她说自己染了这种病,想必定会让这登徒子退避三舍吧。
她眼神定了定,声音铿锵有力,语气斩钉截铁:“我有花柳病!”
见眼前人突然愣住的神情,她有些小得意。
看吧,果然被唬住了吧!这花柳病果然吓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申屠隐突然笑了,“你果真有花柳病?”
申屠隐的笑容令她有些心虚起来,但话既然已经出了口,断没有半路改口的道理。
“骗你干什幺!我真的有花柳病!”相较于先前,她语气的肯定中又透出几分忐忑。
申屠隐唇角弧度加深,又往她更靠近了半寸,两人的上半身几乎就要严丝合缝。
“你之前有过很多男人?”申屠隐状似无意的问。
身前灼热的体温和陌生的气息令她焦躁不安,听到这问题,她想也没想便下意识的回答:“当然没有!我未出阁,哪来的男人!”
申屠隐幽深的眸子怔怔的望着身下的姑娘,内心深处的渴望在脑海中纠缠着,片刻之后,他突然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她隔开一段安全距离。
不住怎的,他竟然有些不忍心继续逗弄她。
她瞳仁中不安,她因为紧张而微蹙的眉心,她正在闪烁的粉嫩红唇,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极其细小的一点表情都尽数落在他眼帘。
面对她,申屠隐心头涌动着怜惜,这令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赶快逃离她身边。
不是不愿,只是,不敢。
“未出阁的姑娘哪来的花柳病。”申屠隐轻咳了一声,面色变得严肃而沉稳,“我劝你好生在这里待着,不要给我耍什幺花样,更不要企图逃跑。进了我们狼鹰寨,那你就准备一辈子待在这里吧!”
申屠隐突然的变脸令她惊讶不已,但很快她又窃喜,看眼前男人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对她图谋不轨了,她可以暂时安下心来。
他那些威胁的话语她才不会放在心上,她肯定是要想办法逃走的。
今天逃不掉,那就明天、后天再逃。防守再严密的地方也总会有疏漏的时候,她就不信自己还真会一辈子待在这种一窝子豺狼虎豹的鬼地方。
她紧紧窝在床榻角落,瘦削的身子缩成一个团,点头如捣蒜,“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怎幺逃?”
申屠隐语气越发冷冽,“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怯怯的点头。
鼻息中隐隐约约依然有她的气息,申屠隐心头又一阵悸动。
女子身上的气味原来这样好闻的幺?
怕自己又一次沉醉其中,申屠隐逼迫自己离开。可当他步子即将迈出门槛之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她依然安静的缩在床榻角落,娇柔的容颜藏在薄纱的帷帐之后若隐若现。
他还是将在嘴边流连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口,“你……叫什幺名字……”
她似乎怔了怔,一室的空气安静了许久。
申屠隐有些失望。以为她定是极讨厌自己的,怕是连名字都不想告知于他。
“褚楚。”她说。
褚楚……楚楚动人……
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申屠隐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人如其名,大概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