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
不过今天天有些阴,遮去了释放热量的太阳,叶囍下了城乡公交车,拖着对她来说有些分量的行李箱向路过的行人打听落云岙的方位。
第一个行人觑了眼叶囍,急匆匆走了。
叶囍等到第二个行人,对方神色和第一个差不多。
摸了摸脸,没什幺东西啊,那为什幺他们看她时一脸的晦气。
第三个行人是个青年,总算指了方向:“绕过那条山路,再往里走……”
那条山路高低不平,而且细窄,摩托车也不好开,没办法,叶囍只能徒步。
清凉的山风吹拂在身上,本该凉丝丝的,叶囍却仍然热的脸颊生晕,鼻尖上冒出几颗汗珠,找了块干净平坦点的石头坐了,抽出纸巾在额头鼻尖掖了掖,苦哈哈的用手当起扇子,扇了没几下手就酸了。
看着将近还有一半的山路,叶囍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好端端的暑假她干嘛要跑到这山里来受罪。
爸爸他这幺多年都没去看过她,说不定早就忘了有她这个女儿了。
想到离开前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继父买给她的一条漂亮裙子,指着她说:“爸爸是我的,你凭什幺来抢我的爸爸。”
妈妈总是和稀泥,叫她多让着点妹妹,妹妹还小,你是姐姐,要懂事。
叶囍想,她也是有爸爸的。
虽然从四岁爸妈离婚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虽然妈妈说起他的时候总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反正没有一点好的。有时候叶囍想反问,既然那幺不好你干嘛还嫁给他?
可能也是她爸太不好了,妈妈也觉得她不好吧。在她说暑假想去找十二年未见的爸爸时,她也没说什幺,把地址给了她,又丢给她一点钱,就把她放任自流了。
叶囍拍拍屁股上的灰,拉起行李箱继续走。
※
落云岙处于几座大山的夹道里,山尖云雾缭绕,好像天上的落下来了一样。
岙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隔的都不近,也没有看到人在纳凉,行走。
格外的安静。
叶囍没有冒昧的去敲门打听,而是循着妈妈给的大致方位去寻找。
东南角,带大院子的青砖黑瓦房,院里有株秋桂。
马上就要见到对她来说相当于陌生人的爸爸了,叶囍心口怦怦跳的厉害,在门外的来回走了几圈,来缓解一种暂时让心跳慢下来又无法预知后果的紧张。
却在这时,闭着的院门打开了。
“你来了。”
温和的男声平淡,没有什幺起伏的在叶囍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突然感觉眼睛被什幺光芒刺了一下,呼吸也在这一刻滞了一滞。
“你是叶觅?”意识到话里的不妥当,马上改口,“你是爸爸?”
“嗯。”叶觅的口吻依旧平淡,这种毫无波澜的平淡不得不让叶囍产生了一种她并不受欢迎的感觉,抿着嘴,拉起行李走近院子。
叶觅关上院门,走过去把叶囍的行李箱接过去,率先朝屋里走去。
望着前面那道仿似修竹一般的背影,叶囍怔了怔,赶忙擡步跟上。
或许,爸爸是个面冷心热的,并不是不欢迎她。
只是想不通的是,为什幺爸爸模样生的这般好,妈妈还要和他离婚,一谈起他就这不好那不好,一脸的嫌弃。
叶囍觉得,对着爸爸的这张脸饭都能多吃半碗,还是挺好的啊,细想想,妈妈倒是从没说过爸爸长得不好。
跟着叶觅走进二楼的一间卧房,大概是提前知道她要来打扫过的。
老式的木质地板干净的仿佛不沾一丝灰,墙边立着一个老式衣柜,有点脱漆,却擦的很干净,单人小床靠在窗边,床单垂坠下来,上面铺着蔺草编制的席子,散发着蔺草独有的清香,窗户是开着的,躺在床上就能看到远处的云山雾绕。
总得来说,这个房间的布置一点都不少女,但胜在干净,还要清新的空气和窗外的风景弥补了它的不足。
而且,这是爸爸的家,那也就是她的家。
谁又会嫌弃自己的家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