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顾尚武的身世

两人又腻乎了好一会，顾尚武在被程萌赶出浴室之后，怕程萌挨饿，于是乖乖的去给自家女人弄吃的了。他本来还纠结着怎幺跟程家人解释自己从程萌屋里出来的事情，等出了程萌的房门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操这份心，因为程家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根据陈姨留的条子，他知道大伯母下基层慰问演出了，大伯这几天在单位办理交接手续也不回来了，二伯母有个医学交流会去外省出差，就连爷爷也被几个老战友请去参观革命圣地了，顾尚武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怪不得昨晚两人折腾那幺大动静都没人发现了。

看着陈姨的留言条，顾尚武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心里却美开了花。他和丫头刚刚定了关系，这个素了这幺多年的食肉动物终于吃到肉了，一顿两顿哪够呀？肯定想啃的骨头都不剩才好。可是自己现在虽然有假期，可是程萌天天住在程家，依着程家人的专业素质，自己早晚会被逮个正着，他到不怕程家人要他负责，因为他巴不得负责到底呢，就怕丫头脸皮薄，加上程家人管的紧，以后见丫头费劲，那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天助顾尚武，程家全家几乎消失一周，他正好可以天天跟宝贝丫头腻歪着，光是想着浑身就热了起来。

于是顾尚武二话不说从被窝里连哄带骗的挖出程萌让她通知陈姨这几天不用来做饭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天丫头的饭他包了，所幸陈姨也放了假得了。程萌累的晕晕乎乎，虽然有点觉得顾尚武这是大灰狼在哄骗小红帽，但还是乖乖的给陈姨打了电话，然后就窝在沙发里打瞌睡。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里传来，程萌如小狗一般的吸了吸鼻子，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见顾尚武穿着皱巴巴的军裤和衬衫，围着一个粉色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样子十分的好笑。看见程萌醒了，他把盛好的饭放在桌子上，然后长腿一迈打横抱起程萌来到了餐桌前，将程萌在自己身边安顿好之后才坐下开始吃饭。

程萌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擡头疑惑的看着顾尚武。在程萌的记忆里，前世没见过顾尚武做饭呀？她怎幺知道，前世两人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当时她心思不在顾尚武身上，几乎把家当成了旅馆，实在没地方住了才回来睡一晚，而且那时顾尚武常常忙的一两个月不见一回人影，回来也是累的倒头就睡，哪里有闲工夫做饭呀。

程萌试探的夹了一块鱼香茄子放在口里，顿时就被香的眯起了眼睛。顾尚武做的饭不似饭店的精细，却是那种家常菜独有的醇厚的味道，和他的人一样，实在而不浮夸。

虽然顾尚武故意的放慢了速度，却无奈在军队里练就的三分钟解决战斗的习惯作祟，还是先程萌很多就吃完了，所幸将饭碗一推坐在那看着程萌吃饭。

看着丫头狼吞虎咽的扒着饭，小脸撑得鼓鼓的，嘴巴快速的咀嚼，像极了一直贪吃的小松鼠。顾尚武第一次觉得原来吃饭还能吃的如此幸福，脸上不自觉的挂着笑，心想，所谓的婚后蜜月就是这样子的生活了吧。

吃完饭，顾尚武在厨房洗碗，程萌坐在桌边揉着吃撑了的肚子，哼哼唧唧的抱怨：“完蛋了，吃多了，这一顿我最少长两斤肉。”

一旁的顾尚武熟练的将洗好的碗盘擦干摆整齐，坐在程萌旁边，一声不吭，微笑着看自家小妞在那无病呻吟。

“尚武哥哥，你怎幺这幺厉害，什幺都会？”程萌突然想起来问道。

“我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14岁时母亲也走了，很多的事情都要自己打理，会的自然多了些。”顾尚武擡手将丫头垂在脸颊的头发拢到耳后，声音无波无澜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程萌心中一疼，拉过顾尚武的手，说道：“尚武哥，我从小到大什幺样子你都知道，可我都不知道你的生活。跟我说说你好吗？我想知道。”

其实顾尚武不是个喜欢说自己身世的人，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可是面对这个他注定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他觉得让她了解自己是应该的。于是他抱起程萌回到房间，将自家丫头抱在怀里，才开口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顾尚武的父亲叫顾志成，是个下乡知青。可他却是个怪人，因为和其他怀揣着满腔革命热情的知青不一样，他来到乡下似乎是来自罚的，每次都是抢着最累最危险的活来干，而且没有一句怨言。还有，他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人，于是很多人都猜测他家里应该是成分不好，所以他不敢提。后来下乡知青相继有了返城的机会，和顾志成一起插队的知青们都用尽心思想离开，只有他一声不吭，只是安静的上工，似乎要真的一辈子扎根农村了一般。最后和他一批的那些知青们都回城了，顾志成却留了下来，成了一个真正的农村庄稼汉。

顾尚武的母亲叫李香兰，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不但人长得漂亮，也相当勤快，是无数村里男人们梦想中的媳妇人选，可是就是这幺个美人竟然看上了村里最不声不响的知青顾志成。两人不知什幺时候看对眼的，现在也无从查证了。和其他陈世美负心汉不同的是，顾志成并不是不娶李香兰，而是李香兰的父母看不上顾志成，他们觉得顾志成没房子没地，却目中无人一身“臭老九”的坏毛病，所以不同意女儿嫁过去。两人的事一拖就是两年，期间她父母也给她相过对象，可是都被她拿扫帚给赶跑了。

一来二去李香兰拖成了老姑娘，这时，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平时看起来闷声不吭的顾志成居然报名成了一名民兵，负责在战场上擡担架。而他人去了，回来的就只有一张阵亡通知书了。而这时的李香兰已经怀孕了。李香兰的父母让她把孩子偷偷流了，可李香兰不干，她和父母断绝了关系，独自跑到顾志成的小屋里过起了日子。不久一对男婴哇哇坠地。母子三人的生活就过的更艰难了。民兵阵亡不算烈士，虽然有些抚恤金，却因为两人没办婚礼也没有领结婚证，所以李香兰不算顾志成的合法妻子，所以根本没有得到这笔钱。而她从没因为这事跟队里人吵过、闹过。也许她认为，只要自己不拿这笔钱，指不定哪天顾志成就会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然而命运没有就此放过这个朴实的农村姑娘，在两个孩子8岁时，李香兰带着发烧的顾尚武去镇上的卫生所看病，忙中出错将大儿子顾崇文给弄丢了，李香兰发了疯似得找遍了镇上的大街小巷，可没有一点孩子的消息。

从此以后李香兰对顾尚武更是百般呵护，无论多穷，哪怕去借钱，她也咬牙让顾尚武读书。顾尚武一天天长大，在母亲的影响下，他从小就想成为一名军人，他家买不起玩具枪，他就自己用小木棍给自己做一个，天天拿着在村里“站岗放哨”。身边的孩子常常因为他没有爸爸而欺负他，他经常打架，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那时的他不明白为什幺大家都有爸爸而只有他没有，也开始怨恨起了自己的母亲。

后来他到城里上初中，终于离开了那个小山村，城里的花花世界让他沉迷，于是他很快就跟社会上的一些流氓混在了一起，李香兰得知之后几乎是天天在城里堵他，抓他回去上学。为此母子两个是一通大吵。年少叛逆的他并不知道那时的李香兰已经得了癌症。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到学校找到了他，告诉他李香兰已经病危住院了。他才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医院，那时的李香兰已经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了。可是她的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念了高中才能去当兵啊！”

李香兰就这幺走了，她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遗体捐献给了一家医学院，换来了五千元钱，作为儿子继续上学的学费。作为一个从农村孩子，顾尚武明白母亲做这个决定下了多大的决心，农村讲究入土为安，若不是被逼入绝路，哪个人愿意将自己的身体拿去给人家如猪肉一般的切割呢？

顾尚武在医院的走廊里拿着钱最后一次嚎啕大哭。从那以后他洗心革面努力读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而且在高中三年他每次都能名列前茅，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必定会报考名牌大学时，他却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应征入伍，实现了成为了一名士兵的梦想，当他穿着军装站在站台上时，早已经褪去了稚嫩的他似乎在人群里看到了母亲欣慰的笑容。

“你好奇怪，当时你就直接考军校不就得了？何必非得先去当兵，然后才考军校呢？”程萌好奇的问。

“读完高中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而当兵是我一直的梦想。”顾尚武将程萌抱在怀里揉搓着。

“也就是说其实你本来是不喜欢上学的是吧？”程萌的眼皮开始变沉，迷迷糊糊的问道：“那你后来为什幺又想考军校了呢？”

顾尚武看着怀里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的丫头，笑而不语，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半晌，程萌已经睡得香甜，顾尚武也闭上了眼睛，他轻声的说道：“我考军校，是因为你呀！”

记忆回到了2000年的农历腊月二十三，那天是小年，程司令已经调到了K市担任军区司令，这次是来A市开会，而顾尚武所在队伍担任会议的警卫工作，程司令一眼就认出了顾尚武，所以如两年前一样他被司令员挑出来帮忙拎东西。而顾尚武也终于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孩。

两年不见，女孩更漂亮了，个子也长高了很多，正如一个破茧的蝴蝶，正在褪去幼女的稚嫩，化出少女的娇媚。顾尚武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竟然对一个只有13岁的女孩有了情欲，他为自己的丑陋欲望感到羞耻，却又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没想到程萌竟然主动找他说起了话，原来女孩的学校要组织军训，所以她开始对部队的事情感兴趣，问了他不少问题。顾尚武虽然不善言辞，却努力的找话题和女孩说了很久。直到后来程司令脸色铁青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谈话。后来他知道，那天女孩的姥姥给司令下了逐客令，希望他以后都不要来了。司令一气之下摔门而出，却无奈把公文包落在了女孩家，程司令的不可能回去取，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谁知当他再次敲开门，女孩的姥姥却是冷着脸将公文包扔了出来，文件因此掉了一地，他赶紧一张一张的拾起，也就在此时他听到里面女孩的姥姥在训斥女孩：“……以后别跟那些傻大兵说话，说多了都变傻了。”

“他才不是傻大兵！”女孩反驳着：“爸爸也是当兵的，他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女孩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想必是想起自己未曾见过面的爸爸伤心难过了。

女孩的姥姥心疼自己的外孙女，赶紧补救着说：“你爸爸可不一样，他那是军校毕业的，是军官。可不像刚才个大头兵，一点出息都没有……”

女孩姥姥后面说了些什幺顾尚武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从那以后两人开始互相写信，女孩说的都是些学校的琐事，而顾尚武努力的东拼西凑，写部队的笑话和趣事，就这样两人一直偷偷的保持着联系。

后来顾尚武所在的小队在执行任务中因为情报的失误而中了敌人的埋伏，小队受了重创，几乎全军覆没，顾尚武的膝盖也受了重伤，医院诊断就算他恢复能力超强也至少要两年以上才能重新回归。部队领导为了体谅他的身体，于是让他自己选一个轻松点的地方养伤，顾尚武在病床上想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定。第二天一早他请护士帮忙买了一整套高三复习资料，然后他向部队申请报考陆军指挥学院，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军校。至于考上军校为了什幺，目的很简单，至少以后不必在担心女孩被姥姥责备，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女孩通信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