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手。”容若执起卿清的手,看着食指上明显的咬痕伤口,敷上了一层透亮的软膏,叹气,“将你和兔子放在一起,也能受伤?”
卿清笑,“厉害吧。”
容若被她逗笑了,从楚君那里出来,来找她,就见小家伙举止一的手指,听竹青和熙渊说了两句,听她自己也说,是兔子的复仇。
“公子也和那灵山门一样,来寻宝藏的吗?”熙渊放开了手中小羊,站起身。因为宝藏图的事,近年绿洲很不太平。灵山门几次来推敲,都不客气。今时受了朝廷之命,更是颐指气使的
可眼前这个公子,清风俊朗,眼神无欲无往,旦遇眼前的妻子才尽显温柔。这样的男子,也是苛求金银之人吗?
容若颔首于熙渊,“不,我对那宝藏倒没什幺兴趣。我好奇的是图!圣姑姑娘可见过江湖上流传的图?”
熙渊点头,“见过,阿爸让我看过,那图的确指地绿洲。可是,绿洲所藏之宝,向来只有历代圣女知道。不知为何,会流于江湖。但即便有图指引,宝藏处的玄门,外人也是开不了的。”
容若低眸,浅浅一笑,“既然如此,劳烦圣女姑娘转告,我们不日就离开绿洲。”
卿清愣地看向容若。
“你不求宝藏了?”熙渊疑惑。
“不了。”容若拉过卿清,“此番,不过是带妻子游历一番,顺道弄清一些事。如今都了了,我们便回去了,可好?”低眸看着小家伙。
熙渊不解,可也一笑,“你们与那对沙漠中的眷侣倒是真的像......”
夕阳逐渐西下——
“我们要走了?不寻宝了?”卿清好奇地问向容若。
他牵着她,慢慢在沙漠中走回屋阁,“嗯,圣姑姑娘和酋长说的相同,所谓的宝藏,恐怕只是绿洲世代延传而下的...一些金银,或者说,是圣女的嫁妆。”
“嫁妆?”
“嗯,宝藏之地除了普通的看守外,还有一道玄铁之门,目测重千金,大门直插沙漠中,用蛮力是打不开的。”
卿清静静地听着。
“这一点,和我娘的个性很像。”
和香铃的设计也很像,蛮力无法开启......
“宝藏之地,只有历代的圣女知道。而我娘可以轻而易举地画出地图。”容若轻笑,“我猜,这里是她的故里——”
卿清圆了眸子。
容若知道她不太清楚,便解释着,“我娘在泱洲拜的师,与师伯、师娘是师兄妹。但她也是外族人,只是她从未说过源起何处。与爹相遇后,嫁与落隐。娘亲的性格精怪,嗯,三妹有些像她。如今想来,三个香铃,三张图纸,恐怕也是她闲来,希望我们三兄妹及伴侣一同游历一番罢了。”
却叫有心人,故弄了悬虚。
“只是这样?”卿清有些消化不了,“那江湖上,还有灵山门执意要找的,都是假的吗?如果只是嫁妆,怎幺会这幺吸引人?”
容若勾唇,拉过卿清,搂在怀里,太阳下山,风沙便开始大了,“这些于我们都无关紧要了,算算日子,带你绕过绿洲,再往南行,待回山庄时,应该是过年了。兴许,乐儿会闹着要来过年。所以,我们也早些回去。”
卿清心头一跳,这个男人描绘的场景,她是否还能坚持到?她双手环着他......
没能瞧见此刻他的眸光有着异样......
扫星现了,楚君向来不问宝藏这些凡事,只能是受师伯所托,可见异常。小家伙的星象变了,他隐隐害怕着,怕抓不牢她。此刻的他,只想将她带回山庄藏起来。
早一日离开这个是非地,都是好的!
入夜——
才睡着,外头些些火把和一些人的脚步声吵杂起来。卿清起身,容若揽过,“外面怎幺了?”
容若不想让小家伙管,可是小东西性子如此,他只得起身,开了门,探看了一番。
回身,低语,“似乎...圣姑姑娘,不见了...”
卿清坐直了身,“怎幺会?白天还好好的啊!”
容若拉过被子,想让小家伙继续睡,虽知道她是定睡不下去的,“消息应该还没出,都是些散兵在寻她...可能只是...躲在某处...”
卿清想着,遇到熙渊开始,她身后的嬷嬷就一直像防贼一样看守着她,原来是想防她逃走。再一想白日里,她见那跛脚的男子眼神,和她说的话。
“老公...”卿清拉近了容若,偷偷低语,“她会不会和别人私奔啦?”
听卿清说的,容若轻叹,“即便如此,也与你我无关,睡吧。”
“怎幺睡得着啊。我还蛮喜欢她的......”
“你.....”容若拧眉,哪有姑娘家说喜欢姑娘的,“她一个姑娘,你喜欢她做什幺。”
卿清笑,“我是说有缘,就是一见如故的感觉。”卿清拉着容若,“老公,我们去找找看...”
容若皱眉,“这是绿洲部落的事,外人很难介入。更何况,如今天也黑了,整片沙漠如何找的到?”
卿清转眸,心里隐隐不安,“我总觉得她好像要出事,有点不放心。”
“即便我们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哪啊,这里若走错了,就是无尽的沙漠了。”
“老公,我猜到一个地方。我们就去看一眼。”卿清说着,穿起衣物来,“若她不在那,我就死心。”
容若拗不过她,若不让她看一眼,小家伙是不会心安的,只好抱着她,潜出屋阁——
下午闲话的时候,听熙渊说,这里有一处名叫沙漠之端,那里称为沙漠之端是因为,另一边就是浩瀚的汪洋了。
这也是绿洲最神奇的一处,沙漠隆起的沙丘高如巨山,斜坡而下,尽没海底。形成了一半沙漠,一半海域之景。虽然远看好似一线之隔,但其实隔如鸿沟。沙漠入海,必死无疑。海至沙漠,也翻越不过这千丈沙堆。
而这里,是她最爱放马的地方。
果然,浩瀚星空下,土丘之上坐着一个落寞的身影,听得脚步声,猛然回头,却在月光下苦涩地笑了。
“他没来。”
卿清听她说着,不知如何接话。
“我说,今日,是我们逃走的最后机会了。”熙渊颤着嗓子。
卿清不顾容若的担忧,还是坐到了熙渊身旁去,擡头的明月,大的好像能明白月球的意思。
“我也猜到,他不会来的...逃过一次,断了条腿。再逃一次,也许就没命了...”
白日里,那个跛脚狼狈的男子——
“我就是,不甘心,想再...”熙渊看了看卿清,“瞧见了你,还有那沙漠里的无音之女,就又燃起了火。也是我的错,他的断腿,是我的错。他不来,也是对的。”
第一次,也许是海誓山盟,可若万劫不复,有多少人,敢爱第二次?
卿清拍过熙渊的肩,笑道,“失恋呢是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但,可以喝酒,我可以陪你喝,痛快地大哭一场,大梦乍醒也不错,是不是?只是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回去一醉方休,如何?”
听闻小家伙要走,容若在一旁松了口气。
熙渊抹去眼泪,笑着应道,“好啊,我们绿洲的人,别的不行,好酒管够。”
卿清起身,向她伸出了手——
这一幕,异常熟悉——
直到,恍惚着,
谁脚下一滑,她本能地抓着她,一道力量拉着卿清下坠起来——
无尽的黑暗里,脑海里闪过了自己背着行囊爬的那座山、那山上要轻生的女孩子,她的哭声——
还有某一处谁在哀伤、谁在哭泣?是白半了头发的妇人,背过身去抹脸的中年男子。
是,
老爸老妈啊。
“卿儿,卿儿?”
急促焦急的声音唤着她,手掌的温度传来,卿清倒抽了气,瞳孔收聚,看清了眼前的人,那张慌张不已的俊脸——
就在她与熙渊一同坠下之时,他几乎要吓停了心跳,他飞身抓着两人,腾沙而上,哪怕如今救上了两人,他依然手抖着,怀里的小东西像迷失了一般,眼神空洞。
仿若,
不在这个世间。
他怕,
“卿儿?”
小家伙骤然,落了泪,大口喘息着。
刚才那一瞬,她所看到的,是那个时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