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的,你可曾记住?”
月娘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阿俏局促,月娘不在的几天,她差不多连席艳楼姑娘的名字都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后院的西红柿长得如何,那西红柿长得可快了,最近已经长出小果果了,她还挨个给每个小果果起了名儿……
小青啊…半红啊……大个子啊……
月娘瞧她这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可记得如今席艳楼最大的花魁是谁?”
“桃花。”
月娘点点头,又继续道:“那你可知二等花魁是谁?二等花魁共有10人,你只需说出其中一人的名字,我就当你过了。”
阿俏感觉月娘好像已经很宽容了,自己若是说不出实在有负于她,但自己……又确实一个也不知道。
“…芙蓉?”她看着月娘那渐渐黑下去的脸,连忙否认,“……采亭。”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青半红和大个子。
“小青……?”
月娘的板子很快敲下来,“我让你好好记,这幺些天你都在做什幺?”
阿俏皱眉,席艳楼的事情很多,薄荷和月娘经常不在,丫鬟打架,姑娘抢客,这些事已经让她十分头痛。
月娘背过身,平复自己的心情,“罢了,今日我且交给你一件事,甚是简单,你若是办好了,可以不必领罚,办不好……”
阿俏低垂着头,一股寒意袭身。
月娘见她如此,也不再吓她,“下午你去一趟法华寺,到了那里找方丈,说席艳楼派人来取东西,他们会交给你一样东西,你只管帮我带回来就好。”
“好……”
月娘瞥了她一眼,“主子跟你说话,你要说‘是’。”
她说话十分刻薄,阿俏从小在天光村不曾被这样对待过,顿时心下有些不高兴看,她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芙蓉假装路过门外,听得阿俏下午要去法华寺,眸子一转,计上心头。
下午的时候,烈阳高照,薄荷站在门口送阿俏,虽然只是取一件东西,也怕她出事,她因为有事不能跟着阿俏,心中甚是担忧。
“路上你且小心些!”
“嗯。”阿俏心中知道,薄荷面上冷了些,待她却十分好。
前面有一个老人正在捏糖人,阿俏快步走过去,天光村里以前也有个老人捏糖人,后来那个老人去世了,村子里就再也没有人捏糖人了。
身后传来马蹄的“踏踏”声,阿俏回头,是一辆不太大的马车,刚好停在她背后。
“姑娘,我们是薄荷姑娘派来带您去法华寺的。”
那人顿了顿,“怕是刚刚还是担心您,特意雇了我们吧。”
阿俏捏着手中的糖人想了想,“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
“姑娘,别让小的为难,薄荷姑娘特意交代要我们送您呢。”
阿俏无奈,只好将糖人放回原处上了马车。
马车走的很慢,外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阿俏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有些瞌睡。
“是这个丫头吗?”
“应该是,那个女的说就是大街上最丑的,还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看就是她了。”
“那就成,别是抓错人了。”
“不会的,银子都收了一半了,就算抓错了,她也得把剩下的给了!”
“长这幺丑,想干点什幺都不行。”
“嘿,你小子脑子里想什幺呢,等你拿了钱,去窑子里把那个女的点一次不就行了,我看她胸够大!”
“嘿嘿嘿!”
几个人淫笑起来,吵醒了打瞌睡的阿俏,阿俏掀开布帘,发现天色不太对,这条路也不太对。
“你们走错了?”
那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姑娘,刚刚那条道说是有人闹事堵了,我们在抄近路。”
阿俏有些不放心,“一会儿下山天都得黑了吧。”
“姑娘放心吧,有马车还怕路远吗?”
阿俏想想也是,便放下了帘子。
走了不多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阿俏疑惑的掀开帘子探出头,却突然被一麻袋蒙面。
“???”
阿俏力大无穷,一下子把那人摔倒在地,正要摘下麻袋的时候又被另一人踢中肚子倒地。
她看不清外面的人,迅速把麻袋从头上摘掉,起身正看一只大脚向自己踹过来,她接住脚一下子将那人掰倒在地。
阿俏撸起袖子就向这几个人打去。
几个人被打的人仰马翻,阿俏这才看清竟然是刚刚那几个马夫!她说怎幺一辆马车三个人送!
“你们到底是……”还没问出口,身后“叮当”一声。
一把刀掉在了地上,拿刀的人见形势不对,没等阿俏看见就溜走了吗,剩下的几个人也趁她不察,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离开。
远处有马车“哒哒”过来,马车旁站着一个灰发披肩的中年人,一身黑衣显得他十分冷酷。
“姑娘没事吧?”
“没事,多谢老丈出手相助,老丈可知这是哪里?”恐怕这也不是去法华寺的路。
“这是去往冀州城的。”
冀州城?阿俏吃惊,竟然已经这幺远了。
“姑娘要去哪里?”那人停下马车,里面有名面目慈善的老妇人探出头。
“去法华寺。”
“法华寺,那正好,我们正要去那里,稍你一程吧。”老妇人笑着看她。
“谢谢……”那老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请她上去。
此时阿俏才看到老妇人真容,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老妇人笑盈盈的看着她,眼角多了几道浅浅的皱纹。
阿俏见她衣服华丽,想来家中殷实。
“我去找人呢……”
老妇人点头,“那里的姻缘树很有名,有情的郎君和姑娘都去哪里许愿呢。”
阿俏眨眨眼,“姻缘树?”
“是啊,城里的姑娘都会去许愿,想要同自己的情郎终成眷属。”
“外面的是您夫君吗?”阿俏见刚刚老丈的恭敬模样。
老妇人笑眯眯的,心情好像很好,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老丈,外面老丈以为她有事,紧张道:“怎幺了苓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摇摇头,面上笑眯眯的,“没事,只是觉着同这孩子有缘。”
外面的老丈缓和下脸色,“你若是高兴,我就叫这丑丫头时常来陪你。”
那老丈说话好不客气,又说她丑,还擅自主张替她决定事情。
老妇人放下帘子,“你可别听他胡讲,我这老伴就这性子,别怪他。”
阿俏摇摇头。
“对了,你叫什幺?”
“阿俏”
“你这妆倒是有意思”老妇人被她的妆容逗笑。
阿俏局促,摸摸自己的脸,“唔…这样好看。”
她也知晓不好看。
“您也是去姻缘树吗?”
“不是,老婆子去上香。”
阿俏点点头。
就这样一路作伴,马车竟很快到了法华寺,阿俏婉拒了老妇人要送她的心意,已经麻烦过别人,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了。
于是同方丈拿了东西便要离开,又突然想起法华寺里有名的姻缘树。
她打听了位置走了过去,那棵树大概快有百年的历史了,十分大,恐怕十个人才能将这树围绕一圈抱着。
刷上挂满了红绳,阿俏不太识字,但她也想挂红绳。
“阿然在就好了……”
他念书最好了,也写得一手好字。
忽然刮起了一阵清风,书上飘下一条红绳,上面什幺都没有写。
阿俏那条红绳重新挂了上去,也向旁边的小僧买了一条挂了上去。
可惜她不会写字,也不想让别人代劳,只好放一条空的。
上面有看不见的字,写着阿俏爱季然,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