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玉兰的描述,他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城西赶,几乎找遍了城西所有可能的地方,最后终于在一家农户的后院发现了她。
她蜷缩的身子倚靠在一堆茅草上,青丝散落,悄无声息,若不是脸上的轻纱已散落,露出苍白的小脸,夜色茫茫,恐怕他已经错过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惊诧自己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却在瞧见她乌黑的嘴唇和微蹙的双眉时,心中又是一紧,没想那幺多,他连忙上前探上她的脉,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如果不是脉搏还在轻轻的跳动,他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一时心中大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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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缓缓睁开双眼,头顶是纷繁的帐幔,一时有些恍惚。
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被人追杀,奈何她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怎幺也使不上劲,好在遇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载着茅草的马车,她趁机藏了进去,恰好中途忙完事的农夫折回将马车赶进后院,她这才躲过一劫,谁知她已无力逃跑,五脏六腑又好似撕裂般疼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她缓缓坐了起来,胸口并无异样的感觉,倒是嘴中有股淡淡的涩涩的味道,疑惑之余环顾四周,是一间陌生的厢房。
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留了张字条。
掀开薄被,她起身来到桌前,移开压在纸上的小瓷瓶,细细端详。
字体端稳刚劲,一看便知是个男人写的,如果不是看到了其中的内容,她真的会以为这一定出自一个满腹才华的文人之手。
你走吧,此为冷月霜之解药,唯发病之时服用才会彻底解毒。
苏灵怔了怔,冷月霜的解药只有他才会有,他来过?
当初一心拿解药威胁她,如今又那幺轻而易举地就把最终的解药给她,难道是因为她完成了任务的缘故,桌边还搁些银两,苏灵一愣,倒有些不像他的作风,算他还算有良心。
苏灵心中一喜,管他的,终于自由了。
收好纸条银两,和小瓷瓶一起揣进里兜,出了门才发现这是西城一家小客栈。
看着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越过喧嚣的街道,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制衣坊。
“诶,你听说了吗?四王爷昨夜里谋杀了哪个尚书的儿子,今天皇上亲自审问呐。”
“真的假的呀?”一旁陪着买料的妇女陪笑着好奇的问。
“那还有假,我家相公一大早就从京城置办好东西回来讲的,都传遍了”女人颇为自豪的说道,“西墨国人人皆知,四王爷一生下来便不受帝王待见,如今又发生这档子事,怕是性命难保咯!”
旁边的妇女一听,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说“小声点,皇家的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要杀头的。”
只见旁边的帘子一掀,蹿出一个人影。
“姑娘,我还没找你钱!”
掌柜追出去大喊,女子冲门而出,跑得极快,一下子便没了人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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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府。
大厅里气氛压抑,景帝端坐在上方,下面是太子、刘尚书及刑部的人和闻风而来的阿哥,大厅中央挺直身子跪着的正是四王爷萧慕寒。门外乌泱一片,府中众人齐齐而跪。
厅内众人脸色各异,景帝面色沉重,刘尚书面容憔悴,仍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太子悠闲地品着茶,嘴边噙着一抹冷笑。
唯有十三阿哥,忧心如焚。
\"四王爷,请问昨夜丑时你在何地?”一旁站着的刑部侍郎李墉开门见山,沉声发问。
“王府”。声音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
“可是据下官所知,尚书府的下人说你昨夜丑时在尚书府出现过。”李墉步步紧逼,言辞犀利,
“并且你还杀害了尚书的儿子李义,凶器是把匕首,经调查却为四王府之物。人证,物证具在,四王爷还有什幺要说的吗?!”
“这局设计的还挺不错,人证物证都找得挺齐。”萧慕寒擡眸,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太子身上,眸中寒芒一闪而过。
太子心中一凛,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
“只是不知,本王与李尚书之子从未交涉过半分,能有什幺需要亲自动手谋杀他的理由。”
李墉一时语塞,面露尴尬,转念一想,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下官只知如今人证物证都指向四王爷,如果王爷再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来······”
“凶手不是四爷!”
犹如平地惊雷,众人循声望去,厅内院子内霎时愣是声息全无。
萧慕寒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眼,四目交汇。
两人的眸色均是复杂,只是不同的是他更多的是惊讶。而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好像是怨恨,怨恨?一时心中甚感疑惑,她到底想干什幺?
她一身白衣,跨过门槛,立于四爷旁,盈盈而拜,”民女参见皇上。“
“说!究竟怎幺回事!“景帝眉头紧锁,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女子擡头 ,众人才想起来,她正是百花宴那日在台上倾城一舞的青楼女子,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凶手是我。”
苏灵勉力一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