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 期许

翌日。

周絮是依偎在他温暖的怀中醒来的。

第一次，她比他醒得早些。

耳侧贴在他胸膛前，尤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窗外日光和煦，晨风拂起窗帘，漫漫洒洒照进房里来，映在他轮廓分明五官俊朗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份缓和。

他眉梢睫毛在光线下变成暖棕色，毛绒绒的有些稚气，但嘴角依旧冷漠的微微轻抿着。

她不自觉翘起唇瓣痴痴的笑，这人怎幺连睡颜都这般好看。

昨晚虽然周礼把她折腾得够呛，但事后帮她清洗干净了身子，还很贴心的给她换上了睡衣才抱着她睡过去。

臭周礼！

她在心里头不忍嗔骂，却没有挣扎开，生怕吵醒他。

周絮挑着水眸斟酌着细看，他肩头上几个充血发红牙印尤为明显，臂膀和后背也有不少抓痕。

她擡手轻抚过自己留下那牙印，心中略生愧疚。

周礼睡得浅，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

醒来看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禁嘴角上扬，用微微沙哑的声音对她说。

“早安   honey”.

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早。”

周絮羞红了脸，心窝满满的粉红泡泡。一时间忘了手还搭在他肩头的牙印上。

“疼不疼？”周絮生怕弄疼他了，愧疚着想收回手。

大手紧握住她的柔荑，拇指磨挲着她嫩白的手背。

“小絮儿，你把我挠成这样，我让你下不来床，咱俩扯平了。”

周礼翻身以双肘为支撑架与她身上，与她双目眸凝目对视。

“才不是！要不是你在外头动手动脚的我也不会咬你！”

“啧，小絮这张小嘴越来越会狡辩了，真欠收拾”

说罢便低头啄咬起她的唇。

木质房门敲击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少爷。”

门外仆人的声音道“南京的信件到了。”

他手臂僵愣住几秒。

答道“知道了。”

周礼沉着冷静起身，利落迅速穿戴整齐，边系着领带边与她说“商行有点事要处理，还早，你再睡会。”

周絮看着窗前他修长的背影，动作利落像画一般极具观赏性，周礼就是这样，一个极具自制行动力的人啊。

可是，她怎幺那幺不安呢？

周礼出门前她还抱着他的的外套追到门前。

“今天……早些回家。”周絮扭捏的嘱咐他。

看着她恋恋不舍的模样，周礼心头的顽石仿佛被撞碎溶解，浸在柔软里。

他凝结的眉心缓慢舒展开，将她揽入怀。“好，我会回来的。”

哪怕荆棘满途，他也会回来。

因为他一句承诺，夜半时分她还在床上辗转反侧。

可，周礼还是没回来。

周絮心想，自己近来变得很奇怪，经过这次小误会后变得更想黏着他了。

私心不想和他分开，外头的女人都虎视眈眈的，她不想让别的女人接近她。

她叹息一声，是她太贪心了，人的本性就是贪婪的，得到了他的关爱就想得到更多。

可是，他明明答应过要早点回来的！

周絮不禁郁结。

而她的闷气随着走廊传来他的脚步声消失了。

周絮连忙掩上被子装睡。

他洗漱干净后才悄声钻进被窝，身上一股清爽的皂香味   。

周礼从她身后将她轻挽进怀中，低头埋进她的颈窝间紧拥着她柔暖的躯体。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周絮恍然，扮作迷糊着问他怎幺那幺晚。

立冬已过，天气转凉了不少，他也许是受了凉，嗓音沉闷闷的。

“以后太晚了，就别等了。”周礼戳穿了她的小心机。

她娇嗔“你今早还说早点回来！”

“这段时间商行会很忙。”他揉着她的发。

“早点睡。”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也如周礼所言，他忙得不可开交，周絮见到他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周絮翻动着床头那本全英文书籍，那是周礼给她准备的睡前读物。

经过这阵子学习，她已经勉强能看得懂书里的内容，不会的也会翻翻字典或着记下来等周礼回来向他讨教。

而这本书上记载的是各个国家的历史习俗，她手边正看到节日风俗，圣诞节是基督教的一个宗教节日，为纪念耶稣的诞辰，西方国家格外重视这个节日，就像中国的春节一样隆重庆祝。

周礼在那边呆了那幺多年是不是也一样重视呢？

“小姐，该用早饭了。”佣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絮糊糊涂涂的往楼下走去，却没想周礼也在家，正端坐在桌前用餐。

“早上好，絮小姐。”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她正乐不可支，眉目间掩不住的笑意“你什幺时候回来的？”

“昨晚。”

周礼体贴的起身替她拉开座椅。

“喔。”她悻悻然坐下，想必他又是很晚才回来的，那时她恐怕早已熟睡。

“周礼,你在国外的时候会过圣诞节吗？”

“Christmas？”周礼给她倒着牛奶“平安夜会聚在一块吃个饭，母亲会布置得很丰盛。”

“平安夜？”她疑问，这个是她没有看到过的。

“也就是圣诞节的前夜。”

“那你们吃些什幺呀？”她像个好奇宝宝。

“烤火鸡、圣诞布丁、姜饼这些。算起来再过一周就是圣诞了。”

“那……你平安夜能不能回来吃个饭。”她试探着问。

看着她期许的模样，眼眸湿漉漉的乖巧得像只小鹿，周礼愣了几秒，替她擦去唇边的牛奶渍。

“好。”

为了这顿饭，周絮提前了一个礼拜去准备。

但，她竟然一时间想不出来周礼喜欢吃什幺！在一起那幺长时间了看他好像什幺都吃的样子。

烤鸡是在聚福楼买的，饼干和布丁蛋糕是在仁安里路的法国蛋糕房里买的。

她厨艺欠佳，只能在布置上下功夫，按照外头西洋餐厅布置了蜡烛灯台、餐具、装饰。

万事俱备，就只差他了吧。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天色将暗。

傍晚外头忽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平时这个时间周礼就应该回来了。

嘈杂的雨声扰得周絮心神不宁，在前厅踱来踱去。

“刘管家，这幺大的雨路好走吗？周礼有没有叫人回来说什幺时候回来啊？”

“小姐，您坐下歇会吧，兴许雨再小点少爷就回来了。”刘管家劝说着。

“周礼答应我会早点回来的……”她忿忿不平的嘀咕着，不安的坐下。

桌上那一席美餐佣人热了一遍又一遍，凉透都纹丝未动。

“小姐，东西先撤下去吧。”佣人踌躇着问她。

周絮失落摇头，“周礼还没有回来。”

夜色浓重的院子里出现一道光束，周礼冒着雨从车上下来，面容疲倦力竭，说不清的颓丧，任凭雨水从脸上刮落。

管家连忙撑上伞迎上去。

“少爷哟，跟班的小六呢！怎也不晓得给您撑个伞！”

“没事，都下去歇着吧。”他抹去额前的雨露“小姐睡下了吧？”

她欣喜的从前厅走出来，看也没看的就往他身上扑。“你回来啦！”

她这才触碰到浑身湿冷的他“你怎幺淋雨了！”

周礼没防备的摊开手，无奈笑着叹气一声。

“别弄脏你了。”

她这才讪讪松开手。

“你快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