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为戍北军营妓的花魁刚出帝都,便被山贼劫走。
看见军报的擎苍额角一跳,心道的却是:“早知杀了清净。”
群仆见他脸色不好,只小心服侍穿了衣袍,又设首辅府专有的八銮马车,诚惶诚恐地送了出去。
穿过明障,擎苍甫近议政厅门前,便听见里头传来争议之声。
“……酬雨师河伯本是我大曜国千百年来的传统,陛下岂可说废就废?”
“本皇的意思并非便要废黜祭神的传统,不过献祭的少男少女三对六人,活生生溺入河中,未免劳民。索性草绳油纸扎上几个童男童女烧给神明,心意到了不就极好?”
“岂能用草偶泥胎糊弄神明?倘若神明震怒,雷霆天罚下来,连年旱涝之灾,不更是家国灾难?女帝陛下年稚,却也不能不信神灵啊……您万万三思。”
“军机大人见过雨师河伯?”
“……这……臣并没有见过神灵。”
“既然也没见过,哪里就有如此了解神灵心意。万一神灵他老人家偏就喜欢小纸人儿呢,没事打发时间还能拿来玩皮影戏。”
“女帝陛下岂能如此执拗,臣等也是为了国祚着想,国运强盛自然有天地庇佑,不能疏忽。”
“内阁大人你又见过了?”
“陛下……”
“请陛下不要莽撞下诏,祭祀之事本便需要慎重。”
“臣附议……”
议政厅内争得格外聒噪,擎苍轻咳一声示意侍女推开锦门。
便见庭内,四位枢要重臣手捧奏表,眉宇成川,格外严肃。四人分坐左右,拱围着中心的凤座。
明鸾没个正形,歪着身子半卧在椅上,一条雪白的玉腿还半遮半掩地耷在凤袍下头。她手上捧着奏表详尽地阅览,擡头见是擎苍来了,表情细微地掩过变化,便亲昵地笑起来:“首辅大人来了。”
擎苍的脸色更阴沉了。
众人上前见礼,便说起祭祀一事。
“……祭祀一事关乎帝都运数,陛下独断废黜活祭,实在有欠考虑。首辅大人最俱威望,还请大人劝阻陛下。”
擎苍落座,翻看一遍奏表,道:“诸位大人所言亦有道理,不如便由我替大人们与女帝陛下详细分说。”说着,眼神轻扫一眼明鸾露在袍外光洁的小腿和赤裸的脚踝,心中便一股无名火,“祭祀要事人多口杂,诸位大人不如先行回府。待我与陛下商榷明白,再告知诸位大人。”
擎苍积威甚厉,无人敢忤,便悉数告退。
明鸾好没乐趣,心中已开始咒骂擎苍,面上却端着笑:“到底是首辅大人雷厉风行,个个唯您马首是瞻。”
“陛下……”擎苍收回眼神,去看案上的茶盏,“祭祀要事,不可如此独断。不知陛下为何要废黜活祭?”
“三个少男、三个少女,每年祭祀便是六个丧子的父亲、六个丧子的母亲,和二十四个失去爱孙的老人。”明鸾略坐端正,“哪里算是兴旺国祚的好事?”
擎苍并不应答偏过头,看向议政厅左侧的剑台。
那是大曜国定国之初,各世家先辈向君王献上的佩剑,以示辅佐与臣服。首代君王的帝威之剑便摆在正中心,擎苍一族先祖的配剑便在帝威剑的左侧,以示皇族对擎苍一族功劳的器重,尊为并肩剑。
剑台日日夜夜地陈设在议政厅里,警示群臣于君王的推崇与尊重。
当年擎苍一族离君王之位只差一点,就像帝威剑与并肩剑的距离一样。
倘若一把火烧了这剑台,自称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便能把她软禁起来,关在水牢里……不行,水牢太过阴冷,会浸坏她白嫩的肌肤。
御庭的庭院宫殿便很好,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帝都繁荣的街市。最好是九重高塔最上面那一间,有种满繁花的天台。
把她压在琉璃宝石的栏杆上,狠狠操她。让整个帝都人民,擡头就能看见。
“首辅大人?”明鸾出声。
擎苍回过神来,道:“陛下说的臣自然明白,但平民为国家的利益而牺牲,本也是光荣之事。此事还需徐徐计较,不可独断专行。”
明鸾见他如此滴水不漏,便也不再多游说。本也不抱着一击必中的心思,只管作得懵懂任性,试探群臣的态度。即便群臣反对,也只想着她是年轻青葱,或是撒娇执拗罢了。便华锋一转:“听闻首辅大人丧发妻已经五年了哦?”
擎苍不解其意:“正是。”
“本皇最是器重擎苍大人了,想着偌大一个首辅府,不能没有打点家事的主母。”明鸾说着便掏出一本小巧的名册,满脸温柔明媚的笑容,“便要为您说一位良配呢。”
擎苍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