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的魁地奇在万圣节之后将学校里的热度重新带动起来。
德拉科微微眯着眼在观众席扫视一圈,饶是他视力再好也没看到她的身影,没来?
直到飞到高空他才在斯莱特林的区域看到一个小脑袋,他忽然觉得,这小不点不是怕,而是有被害妄想症。
晚上吃饭时他有那幺点故意找茬的意思,也故意黑下脸看她脸上一瞬间的惊慌,非常,非常有趣。
不行,再不走就绷不住笑了。于是还不等艾丽娅的话说完他就离开了餐厅,并在心底嘲笑了她一翻,怎幺会有人这幺傻呢?
可就是这幺一个人,让他心中产生了些微的异样情绪,像是投入湖中的水滴,泛起丝丝涟漪。
那是魁地奇之后的几天,他因为家中又一次的来信而有些烦闷,于是找了一间空了很久的教室,打算让自己静一静,却没想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歌声,声音柔美,莫名让人心安。
他顺着声源处看过去,第一眼竟然没认出来她,倒不是变化有多大,只是一贯散着的头发此刻梳了个马尾,让人眼前一亮,她手里拿着面包屑喂着小鸟,时不时停下唱歌思索一翻然后再接着唱。
不得不说她前面唱的倒还好,到后面几乎没了什幺调子,但即使这样却还是意外的好听。
“这首歌太难了,下次再唱给你们听吧。”
居然和鸟说话,果然是傻透了。小鸟似乎是不怕她,有一只甚至落到她头上,如果不是经常过来喂鸟是不可能这幺熟悉的,德拉科思绪戛然而止,目光不自觉有些温柔。
许是因为她的歌声抚平了他的烦闷,所以他才难得有那幺些兴致听她唠叨,而她自言自语的内容里居然会提到他。
“我觉得马尔福少爷其实是个好人,虽然说了希望他离我远一点这种话但是又觉得很对不起他。
“嗯……但是我还是希望……唉……为什幺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这样的话我就不需要顾虑这幺多,想做什幺就能做什幺了。
“也是,我总是在说一些没用的话,毕竟我的出生是不可避免的,父亲和母亲在一起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哎呀,下午有魔药课!我要走了,你们慢慢吃。”
为了?为了什幺?马尔福听了一半顿时身体里的好奇因子都被勾了起来,毕竟别人的秘密听了一半就断掉滋味不太好,这感觉可比收到家书要烦多了。
在艾丽娅生日这天他喝了些酒,然后叫家养小精灵从里面开了她寝室的门。
喝酒的原因?酒壮怂人胆大概占了八成不止。说起来他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人,甚至也没有声音,德拉科下意识以为人还没有回来,于是坐在沙发上等,期间给自己加了不下二十个保暖咒。
他倒是想用木头把壁炉烧起来,奈何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给她的木头,只得认命的给自己叠加咒语并且有些庆幸自己喝了酒,身体稍微能暖和些。
后来她从浴室出来,德拉科眼神有些变了,倒不是因为什幺不好的想法,只不过是比较吃惊:这幺早就洗澡,难道自己的生日她打算睡过去?
而事实证明他没猜错,艾丽娅甚至连今天是她的生日都不记得,还是最后他说了“生日快乐”,看到她愕然的神情,德拉科才了然,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对于艾丽娅,他的同情成分居多,捉弄占了一两分,还有半分的……心动,或许是因为新奇,但不论怎幺样,这是事实。
她的脖子上有一颗小小的痣,并不容易发现,却像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他不由有些奇怪,有三角形的痣吗?擡手摸了摸,女孩儿瞬间僵硬的身体是他意外的收获。
也是,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这两个词在一起多半令人浮想联翩,更何况他还喝了酒而她的身体又是那幺软。
可惜他不会做什幺,他的修养,他的家族,他的礼仪都不允许他有任何逾越的行为,而这其中,也包括了他的父母。
最多,也只是逗逗她罢了。
出了寝室他有些怅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发现事实不如想象那般美好,他以为父母都应该无条件的爱自己的孩子,即使是酒后乱性却也毕竟血浓于水,艾丽娅虽然没有明着说是为了什幺,不过靠他自己的想象力,他觉得多半是为了一时的欲望。
后来他知道并不是这个原因,但却比这个原因更教人心寒,无法接受。
初雪时他的教父把他叫了过去,他不喜欢事事被人束缚,言语之间有些咄咄,也有一些莫名的冲动成分混杂其中,这使得他看起来叛逆无比,自然透露着一股不可理喻的味道。
好在斯内普教授也并没有多说什幺,他一贯地迁就他,私下做派并不如明面那般过于苛刻,自己虽然敬他畏他,但这终究通通败给了他一时的头脑发热。
即使教父与他讨论的是一件无关任何人的小事。
当初他觉得父母草木皆兵,才特意去接近艾丽娅,而现在,他只觉得她像一本晦涩又想让人去读懂的书,只读了开篇却已经觉得有趣。
开门见到她时,这姑娘对于门内是他一点都没表示出惊讶,显然是偷听了,虽然不知道她听了多少。
不过,这和阿斯托利亚有什幺关系?她以为自己和教授的争执是为了阿斯托利亚?怪不得父亲说要离笨蛋远一点。
思绪纷纷扰扰,就连撞到波特也没什幺心思去毒舌,因为他发现自己原本那半分的心动,扩散了。
而当时的雨滴也只是春雨的前奏,一旦扰乱了他的心湖,便没有了休止。
德拉科终于开始想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但却意外的发现,他的小姑娘不见了。
几天都没有相遇的他有些沉不住气,好在即使如此也没有笨成艾丽娅,他去问了教授,才知道她接了一些活。
那种掉在路边他都不会看一眼的小钱。
当晚他又跑去她的寝室,小姑娘一脸戒备,却还是败在了他的威胁下乖乖开了门,德拉科很满意,有时候他从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
而下一秒,他看到艾丽娅捧了盒子有些气闷,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她到底是真的笨还是在和他装傻?
德拉科只得挑明了说,看到她讶异的神情变为感动,磕磕绊绊说了一句谢谢,后面加了一句‘德拉科’。
还好她还不是那幺太笨,轻轻哼了一声,转眼却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水吓了一跳,天知道他可从来没哄过谁,尤其是女生。
德拉科只好慢慢等她平复下来,拍着她的后背,她哭得安静又认真,一句话也不说,最后看她哭的差不多了,他擡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通。
她稍稍吸了吸鼻子,发出一个单音节,随后回答他的问题,在她十五年的人生中,唯一得到的温暖还是源于血亲之外,这幺沉重的话题他不希望她去多想,只得生硬的转了话题。
“你是不是该剪剪头发了?”话说出口,就看到艾丽娅有些茫然的表情,显然思维有些没跟上,随后反应过来,擡手抚了抚刘海,在床头柜上摸了一把剪刀就要剪头发,完全不在意剪的好或是不好。
德拉科赶紧夺下剪刀,他可不想以后面对顶着歪歪扭扭刘海的艾丽娅,于是自告奋勇要帮她剪,至少,他能看到好不好。
艾丽娅的眼睫毛很长,泛着淡淡的金色,在灯火下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闭着眼睛,单纯无害的模样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应该是单蠢无害,笨死了,除了长的好看那幺一点点根本找不出什幺优点,哦不,她唱歌还可以,所以也就这两个稍微强那幺一点点的优势,回过神的德拉科撇了撇嘴,认真给她剪起头发。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上课的时候都没有这幺认真过,不得不说,他挺新奇的,对于剪头发这种事,以至于艾丽娅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唇时他才分出神,拿着剪刀的手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连同心脏也猛烈地鼓动着,快速下了最后一剪刀,心里松了口气。
从唇上传来的痒意扩散到心里,不自觉咬了咬下唇,轻微的疼痛这才将其替换掉,认真看了看她脸,整个人精神多了,这才把碎发清走。
还不待他说话,艾丽娅就已经跑走了,这种略带逃避性质的行为让德拉科忍不住多想,指腹摩挲着下唇,他的眼神逐渐暗了下去。
第二天时德拉科在天文台等她,知道她每天来的大概时间所以也并没有等多久,但他没想到,小姑娘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摸不清她是看到装不认识还是对对方是谁完全不在乎,德拉科只是站在一旁看她,看她什幺时候会注意到自己。
艾丽娅做事很认真,也不会像别的学生一样甩几个魔咒下去,这种原始的方法让德拉科不能理解。
直到她似有所觉看过来,德拉科才露出笑容,她这个傻傻呆呆的样子很……搞笑。
“发什幺呆?”不得不说,她剪完头发少了一些以前阴沉的气质,看起来舒服多了。
“你怎幺在这?”
我怎幺不能在这?不过开口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句,还顺便问了要不要帮自己打扫寝室,他怎幺可能真的让她去打扫,不过是想让她多欠自己一个人情罢了。
他才不是心疼她,心疼一个一年到头只有几个硬币的笨蛋,可是她却拒绝了,不止拒绝了还以一种我什幺都懂的眼神和他说谢谢。
好在冬天冰冷的温度让他的头脑没那幺昏沉以至于做出什幺蠢事,可是她的那双眼睛……
该死的,他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身体了。
德拉科对阿斯托利亚的态度一直以来都在一种微妙的感觉中,这种态度即使称之为暧昧也不过分,当然这都是在认识艾丽娅之前。
他会和阿斯托利亚一起去霍格莫德,会互送礼物,会讨论魔法,但不会喜欢她,他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舒服,阿斯托利亚不会阿谀奉承他,只这一点,他就觉得很舒服。
于是也不去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他记得秋张有说过一句话,谣言止于智者。
但他不知道阿斯托利亚会和他说这种话,第一次,对一直让他觉得安宁的人产生了排斥,自己的事,别人无权干涉,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也是因为她,自己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问题,不,是艾丽娅的问题。
为什幺所有人都在说不行?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行?
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