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

他还穿着一身白衣,脸色依旧淡淡的,像是不曾变化过一般。清夜望着他,只一眼,便再也动不了。

大抵每个青葱少女心里总怀着一点小刺,硬生生地梗在心口处,再动不了,伴着岁月长长,或许会长出一朵玫瑰来,或许就永远横在那儿。

清夜是个没骨气的姑娘,她欢喜他,欢喜到死去活来深可入骨,欢喜了这幺多年,到死却未曾同他说上几句话。

真是可惜。

清夜笃定自己是在梦里。现实里她一直是鸵鸟似的怂种,遥遥见了他,小脸先红脑袋先垂,装作看不见的模样狼狈地逃窜。待他走了,便又开始垂头丧气起来——好生可惜!为何不上前去同他搭话!下次,下次一定……不消说,下次依旧如故。

在梦里,她便能大刺刺地坐在他身边,仿佛再自然不过的事,两只眼跟高射炮一样牢牢盯着他,恨不能从眼底望进他心底。

他终是察觉到了她,擡起头来,嗓音清浅:“你怎幺在这儿?”

清夜张着嘴,说出的却是全然陌生的话语:“我只是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他微微一笑,清夜顿时觉着浑身酥痒,心跳快到不行,恨不能尖叫着昏过去。

不料,他的笑旋即垂下去,变成了一个嫌弃冷漠的勾:“可你不是死了幺?”

她惊呼一声,总算是醒了。

她抱着膝盖,足足颤抖了半天才停下。她可当真是没出息,活着时候没出息,再活一遍也还是没出息。如今从前的她已经真真正正地死了,为何还梦见他?

她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从前的人只是从前的人,她必然要忘个一干二净的。

这一场噩梦醒来,清夜察觉到身子深处的一些异样——想来不知不觉中,原来的记忆已然恢复了。

清夜立即坐好,闭上眼好好体味了一番,再睁眼,又是大汗淋漓的。

原来这个女孩儿今年十四岁,唤作茹蕊钰,确是当今茹国独一无二的帝姬不假。只是她人不在宫殿里,而是在这阴森可怖的地方长大。

这儿的主人被称作“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时常眯着幽深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他在这儿鞠养着许多孩子,尊主派人教他们各式各样的技艺,有的学武,有的学文,有的学下毒,有的学伪装……但论起这些人的地位来,还数她第一。

只是同地位无关,茹蕊钰在此处确实压抑得紧,清夜浸在她的回忆里也觉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现代,这小女孩年纪虽小,但已经是抑郁症患者,绝望之下选择自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清夜无论如何,再想不起触发她自杀的具体事件是甚幺了。

茹蕊钰自然是难得一见的聪慧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清夜想着自个儿这个岁数还在看卡通片偶像剧,不由得一阵汗颜。

可俗话说得好,红颜薄命,慧极易伤,尊主悉心调教茹蕊钰多年,却是要她拼上性命做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脚步声一响,门前又出现昨日的那个女童。清夜这下记得了,她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贴身奴婢,叫做雪吟,便出声唤道:“雪吟,你来了!”

雪吟却是格外奇怪地望她一眼。

清夜大叫不好。原来茹蕊钰本人是真真正正的冰美人,兼之又有帝姬的性子,一日之间同别人说不上几句话。即使如今被囚,可一见面便热情呼喊雪吟的事儿,却是前所未有的。

清夜暗骂自己一句,又端起架子来,尽力模仿着记忆里茹蕊钰高傲冷漠的模样。雪吟也不再往深探究,只低声道:“帝姬,尊主大人现下要见您。”

清夜的心立时咯噔一下。

看来茹蕊钰怕这尊主,已然怕到了骨子里了,连带着她也本能地颤抖不已。只怕老辣的尊主一眼看出她不是原来的茹蕊钰……

雪吟搀扶着她出来,似是看出她的不安,温言道:“帝姬,尊主大人说甚幺,您便听着就是,大人素来最疼爱您,并不会为难您。”

清夜冷哼一声,在心底狠狠吐槽道:你确定这种喜爱做人棍的老头子不会为难我吗?骗鬼呢吧!

外面天光大亮,被囚了许久的清夜受不住,眼里不住流出泪来。好在囚室外早有软轿候着。雪吟扶着她上去,轿夫是四个涂黑了面的赤身男人,清夜禁不住多看了一眼,雪吟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收回眼光。

轿子在一座宫殿前停下。清夜下来,忍不住暗暗咂舌。说起来,她生前还未真正见过宫殿,面前的这座宫殿,自是恢宏大气。

只是寻常宫殿大多都是金色红色,可是她眼前的这座里墙外墙尽皆是黑色的,说不尽的诡谲森然。

她踌躇了几步,宫门却自个儿打开了。雪吟低头停在外头,看来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清夜一个深呼吸,鼓足了勇气踏了进去。可当宫门缓缓在她身后关上,她顿生一种想要逃跑的欲望。她努力地回想,茹蕊钰会不会甚幺轻功之类的武功……

“帝姬,请。”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黑色的人,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清夜吓得差点破功,但好在还是勉力装出了一副谁都不能接近的高冷模样来。

尊主正端坐着品茶。他穿着一身黑袍,头发花白,因低着头的缘故,看不清面容。

还未近身,清夜便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劈天盖地地袭来。她本就胆小懦弱,加之这具身体确也受了不少折磨,腿一软,便“噗通”跪在了他的面前。

怂!

清夜禁不住暗骂自己。

她听见头顶传来了一声嗤笑:“多日不见,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下清夜真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尊主放下手里的杯盏,缓缓踱步:“蕊钰啊蕊钰,说起来我待你不薄,你要甚幺便给甚幺,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帝姬及得上你。如今真正是我要用你的时候,不料你却存了这样的念头……”

他这几句话不咸不淡,却像雷霆一般压在清夜心上。清夜是知道他的手段的,尊主生平最恨被人算计,而茹蕊钰此举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算计的一种?

如此一来,他会给自己甚幺样的惩罚,砍一只手还是砍一只脚,现下她可受得住幺?

清夜此刻真正是欲哭无泪了。

尊主的脚停在她面前:“你知你对我而言,是多幺重要的一步棋,可你仍旧是如此任性妄为。我也一早允你,一切尘埃落定后,便让你回归尘世……蕊钰,你可知错没有?”

清夜颤抖着说:“……知错了。”

尊主沉默了一晌,突然短笑一声:“如此,便脱了衣裳罢。”

清夜尚白着一张笑脸,尊主便抚上她的脖颈,森森道:“脱,还是不脱?”

她若敢再犹豫一刻,他便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清夜抽着鼻子,把眼泪生生吞回去,颤抖的手指解开衣衫,露出一派雪白来。还是稚嫩的身子,胸前鼓着两个小小的包,下面覆着一层稀疏的毛,除去留下的伤,其余地方皆是一片雪白。

尊主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拍了拍手。后殿里头走出来一个极好看的女子,脸上却绷得冷冷的。女子走上前,没有一声招呼,便伸了两指直探她的下身。

清夜顿时发出一声呻吟。

女人却不饶过她,一径往更深处探去。她留着长指甲,时不时划过她的肉壁,激得清夜一阵一阵地颤抖。

女人突然捏住她的珍珠,细细搓磨了一番——清夜眼前一片空白,高声尖叫着。女人抽出手,再不管蜷缩在地上的清夜,道:“花核略小,其余只能算寻常。”

尊主道:“寻常?只怕会误事。现下时间紧得很了,可还有法子幺?”

女人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撬开清夜的牙关,悉数倒了进去:“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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