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男人的注视中,秦桁扶着唐颂的腰往收银台走。不料,这里也是几条长龙。站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两人,店员却是一脸为难的看着他们:“衣服要脱下来才能买单。”
唐颂摆摆手,“我把吊牌拆给你。”
“还有防盗扣……”
倒是忘了这茬。唐颂心一横,想着大不了再脱一次。
“有剪刀吗?”秦桁的声音适时止住了她的念想。只见他接过店员给的剪刀,沿着衬衫左侧下摆,连着防盗扣上的所有布料都剪了下来。
她呆楞着看他操作,可惜一件衣服就此报废。等再想起来要买单时,才发现他已经将店员给的小票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多少钱呀,秦先生。”她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问:“我转给你。”
“不用。”他脸色不好,眉头紧锁,不知气啥。
“你在生气吗,秦先生?”两人已经坐上秦桁的车子,他的脸色沉,就连关上车门的时候都多用了几分力。
她不察,是否有哪里不妥。
“没有。”秦桁没有立即发动车子,只是靠在椅背上直视前方。
“你撒谎。”唐颂扭着身子和他对视,直言不讳:“一脸的不高兴。秦先生,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骗子。”
秦桁不若往常,耐心答复。只是不说话,两眼看不出波澜,注视着前方。唐颂总觉得,这才是秦桁。一个宁愿自己呆着也不愿搭理旁人的人。所以,这幺久了,自己还是不能和她亲近吗?
有些泄气,烦闷的感觉让她欢喜不见:“秦桁。”
“唐颂。”
尴尬的时间,二人同时开口喊了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异口同声。
秦桁朝她擡了眉头:“Lady first.”
“好吧,我先说。”唐颂两手一摊,和他一样靠着椅背,目视前方:“你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是。”
“为什幺?”
“你对异性的警惕感太低。”他指出缘由。
“我并未让自己陷入困境。”她反驳。
“男人如狼似虎,分分钟可以将你撕咬吞灭。”
“不是还有你吗?”她已然明了根源,补充道:“大庭广众,还有俊男相护,我何须过分担忧?”
“男人都不是好人。”
“包括你?”
“包括我。”
车里再次陷入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唐颂不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己此刻气在心头,出口肯定赌气任性。她不想,再给他把自己当小孩看的机会了。
而秦桁不开口,则是因为他为自己的反常感到懊恼。这种控制不住的感觉很不好,他很不喜欢。他有预感,多年未历的情爱,有向他狂猛涌来之势。
“去吃点别的?”无论是绅士风度还是年长之人的不计较,秦桁还是先开了口,“刚才没吃成。”
“不了。”唐颂擡手拉下安全带,语气里居然没有多余的情绪,“送我回家吧。”
秦桁把她的平静收进眼底,她不像料想那样炸毛,也是让他措手不及:“那我下次补给你?”
唐颂没有一丝犹豫:“好。”
车子平稳地开着,唐颂用手支着脑袋,百无聊啦看窗外。上班族们返工已经一个礼拜,这个城市的行人又变得多了起来。步履匆匆,低头社交。
车里开着暖气,却没温暖她的心。她将手放下,轻车熟路在显示屏上操作放歌。两人面上平底,心底都是波澜起伏,狭小的空间里却不适宜地响起了男女对唱的情歌。
“Tell me when will you be mine
告诉我什幺时候你能属于我
Tell me quando quando quando
告诉我何时,何时,何时
We can share a love devine
我们可以共同分享爱情的神圣
Please don\'t make me wait again
请不要再次让我等候
When will you say yes to me
你什幺时候会同我说愿意
Tell me quando quando quando
告诉我何时,何时,何时”
纵然唐颂此前没有听过这首歌,但英文歌词她听的明明白白。这首歌表达的简直是她此刻的心理,她真想揪着秦桁的领子问他歌词所写到的东西。可现在她只能在心底吐槽,播放器没有眼力见儿。平日里她和秦桁相处愉快,都不见有情歌助兴。没劲。
“Quando是什幺意思?”男女歌手绵绵长长演唱,车里的气氛怪异十分。她要用聊天转移注意。
“什幺时候。”
得到他的回答后,她很夸张的揉着自己的胳膊,嫌弃道:“咦,真肉麻。”
秦桁似乎也将今日所有的不愉快抛下了,轻轻摇头没有遮掩微微上扬的嘴角:“等你体验情爱,便不会这幺觉得了。”
“是吗?”我已体会点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见他深沉叹息,唐颂撇撇嘴,克制住自己泛酸的内心,假装顺口提问:“秦先生感受颇深?”
“妙龄少女,莫要八卦。”秦桁没有回答的打算。
唐颂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八卦是人的天性,也是快乐的源泉。何来年纪之分?”不想说就算了,哼。
路边的景物越发眼熟,唐颂失落两人相处总是短暂。下次再见也许又是匆忙,她突然不想把时间再浪费于究问之上了。
“秦先生,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
他看着她:“嗯?”
“制片方想要提前上映电影,我要配合工作。”
他点头: “好。”
“等我忙完找你,我们继续今天的面?”
“静候通知。”他难得主动调侃。
“那……”她大拇指向外,指指车窗,“我走啦?”
“稍等。”在她满是问号的双眸的注视下,他打开两人座位中间的储物柜,拿出了一个红包:“喏。”
“这是什幺?”唐颂没接。
“压岁钱。”
“给我的?”她问。
“不然呢?”他反问。
“为什幺?”她又问。
他突然像个暴躁的青年,二话不说把红包塞进她怀里,嘴里也不忘解释道:“托你的福,发大财了。”
初一凌晨收到她的祝福,当夜他和亲朋通宵麻将就赢了满盆钵。牌局结束,大家说给他转账,他还惦记着躺在草稿箱里的消息,鬼使神差地直接拒绝了:“只收现金。”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去他给取钱,好几万的现金,他从KTV里抱到车中,一路上行人探究好奇的眼神从不停止。他面不改色放钱开车,同时还提醒自己记得买个红包。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场景。
唐颂拿起红包掂了掂,“这幺多?”
“大概三万吧,算不上多。”他们是亲朋聚会,加上筹码只为助兴。逢年过节,穷人变富,富人破产之类的的戏码,他们不屑参与。
“打麻将还是打牌?”她像个行家,淡定问道。
“你猜。”
“神神叨叨,该不会是牌九吧?”她突然神情紧张,“秦先生,赌博违法!”
秦桁终于找到机会散一散自己憋的一身闷气了,他左手擒住她的胳膊,右手不客气的在她脑袋上乱挠一通,嘴里轻斥:“胡思乱想啥呢?打麻将赢的。”
“噢噢。”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既然是你赢的,给我干嘛?”边说边不停照镜子整理自己被弄的乱糟糟的头发,抱怨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秦先生,你真无赖。”
“小八婆。”
“你骂我?!”唐颂抓着他,已然被带跑忘记了红包归属的问题。
“行啦。天都黑了,快回家吃饭吧。”两人在车上唠唠叨叨,不觉间天色渐暗。秦桁没有忘记,她还饿着肚子。
“那我走啦。秦先生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