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烛影摇红

那男子风度翩翩,仪表更是不凡。是不同于周溱的放荡不羁,他更显文弱。周溱是出鞘的利剑,他就是温润的璞玉。

他左手拿一把折扇,放在右手上颠了两下,腰间还挂着一卷画轴,又和善地问:“可好?”

婉婉犹豫再三,点了点头;白日昭昭,此人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婉婉跟着他进了房子。

“这是姑娘画的?”他拿出腰间画轴,铺在桌上,折扇轻点,“我叫赵文鄄,江南人士。”

婉婉一愣,不懂他为何先自报家门。“我是沈婉…”

赵文鄄带着温和的笑,点点头,又看着她的画,画的是大漠孤烟。烽火直冲天际,落日萧索,在孤烟中隐隐约约,有群雁飞过。

少了几分萧条,多了几分瑰丽的奇异。

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定是小门小户出生,并非将门,亦没有看过大漠边疆之景,怎能描绘是如此传神?赵文鄄想不通,他作画都做江南青山秀水,自有一番婉约清新,师傅却一直说他却了大气。

这姑娘的画,不正是大气壮阔,有男子气概。

“我没猜错,姑娘应并未看过大漠之景,又何以描绘这画呢?”

“有位大人,曾跟我说过这些景,自然能想得出一二。”婉婉勾过鬓角发丝,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崇拜。

可能画出这样的画的,必定是有多年功底的。

婉婉自小就喜欢画画。

她小时候沈家家境尚可,不至于家徒四壁;沈秀才那时也还意气风发,并未像如今颓唐到失了心智。

沈秀才原先还逼着她读书,先是手把手教她认字,等她认识几个字了,就把她关在屋子里,留一本女诫,让她背。

婉婉那时玩性大,中午还跟着庄子里的毛孩子闹呢,下午就被关屋子抄女诫,这怎幺受得了?她便偷懒,虚磨光阴,小手捏着旧毛笔蘸着她爹用着余下的墨,在书的侧边页画小人。

等到晚上他爹从书院回来,提她问的时候,气的又把她打了一顿。

这一来二去,女诫没背上多少,倒是画技见长。

她爹也再不过问她的教养,心思全到她哥哥身上去了。

那会儿用的是旧毛笔,破破烂烂;混着水的墨,颜色浅得发白;没有宣纸,婉婉就寻一些破纸拼在一起。她爹说她不学好,她哥哥笑她疯魔,她不在乎;这确实是她无聊生活中的幸事。

到了寻芳阁有了羊毫毛笔,鲜艳丹青,崭新宣纸,她便更热衷做此事了。

婉婉虽没有寻芳阁中其他姐儿的蕙质兰心,琴棋书画,她唯一提的上高雅的便是绘画。

她之前自己摸索,画里有灵气,没规矩;现在这幺一训练,生动又精细,还不失大气,倒像这幺回事。

赵文鄄第二日又来了。人生难遇知音,遇到了自然气味相投,关于作画这方便又有讲不尽的话。

他跟婉婉很快就熟络起来。

婉婉也渐渐了解赵文鄄。他师出吴门顾待诏,吴门画派乃是当今数一数二的画派。无数画士心驰神往,婉婉也不例外。

赵文鄄给顾待诏写信,有意收婉婉为徒。

“婉婉,你不能一辈子待在寻芳阁。你既做的一手好画,为何不跟我走?”赵文鄄问她。

婉婉摇摇头,她当然很想去,可不能够了。“我在等一个人…”她擡起头看着赵文鄄,“大约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赵文鄄皱了皱眉,唔了一声,“婉婉,我五日之后就要回江南了,这可是大事儿,你好好考虑考虑,五日之后我来找你,好不好?”

她仍是拒绝。赵文鄄犹豫着,揉了揉她的头,便走了。

前线的捷报正在第三日传来,意味着周溱要回朝了。

可她终究没等到周溱回朝。

杨紫云神神秘秘地喊住她,“婉婉,你知道幺?永乐王一回朝,就要娶段宜淳。”

“谁说的?”婉婉心不断下沉,却又觉得无可厚非,这不是自然幺?

“礼部尚书陈大人!他说礼部都开始着手准备了,是承恩侯提的,皇上没反驳。”

那肯定是千真万确了,那说带自己回府又算什幺呢?她难道要去做妾,膈应自个儿,也膈应段宜淳幺?

赵文鄄第五日一早还是来了,婉婉昨日就换了卖身契,收拾好了行囊。

“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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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忙,所以下次更新应该是下周一晚上。   _(___°π°œ)_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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