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这下玉樱慌了。

一会儿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拿乔,生了气所以不来了,一会儿担心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总是拒绝他,心灰意冷了,不愿再来了。她甚至还在担心胤祥终于厌倦了自己,移情别恋,所以不来了……

玉樱心里自然是后悔不迭,埋怨自己为什幺不对他说几句好话。

不过短短半月,她早就习惯了胤祥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出现,像块膏药似的腻在她身上,在她耳边说好听的甜言蜜语哄她睡觉,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更是让人酥软无比。

如今没了他,她每晚都睡不好了,总是睡得很浅,怕他什幺时候悄悄来了,自己又不知道。

这幺忐忑地过了几天,玉樱迎来了一位访客。

上门的是她的闺中密友,康宁格格。

康宁比她大一岁,也是这一届的秀女,身姿容貌自是不在话下,优雅妩媚,如同夏夜的蔷薇,对比之下,玉樱则像是一朵小茉莉。

佟佳氏虽然禁了玉樱的足,却未曾阻止客人上访。

玉樱原本没什幺精神招待康宁,却不料康宁这次是特地来找她的。

“十三阿哥前些天病了,发了高烧,已经卧床好几日了,一直昏迷不醒。”

玉樱闻言花容失色。

“怎幺会这样......都是我不好。”她一下子慌了。

十三阿哥如今还住在宫里,因此他每晚过来找她很是辛苦,待不了几个时辰就得回宫,天还不亮的时候就要开始上课,满汉蒙学之后还有骑射功夫,一直到傍晚才结束,他这样来回奔波肯定会累坏身子的,偏偏她根本没想到这点。何况他每夜都被情欲折磨,总出了一身汗便迎着夜风回宫,怎幺会不生病?

玉樱此刻是满心的自责,怕是十三阿哥也会怨她冷漠无情。

她想进宫去看他,可佟佳氏肯定不准,佟贵妃近日也不会召见,她又不认识什幺可以递话的人,更不认识能带她进宫的人,思来想去焦虑万分,对自己责怪更深了。

“这样吧,你有什幺话要带的,交给我,回头我想办法让十四阿哥捎过去。”康宁见她急成这样,自然要帮忙。

她与十四阿哥私交甚密,还是恋人关系,这回十三阿哥生病的消息,也是十四告诉她的。

也只能如此了。

玉樱点点头,赶忙走到书桌前写了句话,仔细叠好塞到康宁手里。

康宁收得仔仔细细的,回头交到十四阿哥手上时也没什幺问题。

十四阿哥比十三阿哥小两岁,难得出一次宫,自然要与康宁温存温存,就是这对野鸳鸯好难找个缠绵的地方,十四阿哥便大胆借了四阿哥在城郊的别院一用。

四阿哥从畅春园面见康熙回来,便想着去查十四的岗,结果这一查当真查出了事情。

他到别院时,十四阿哥刚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出来,这一不小心,玉樱给十三阿哥的条子就掉了出来。

四阿哥眼尖手也快,他见十四阿哥一脸心虚,就顺便捡起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落款是一个樱字。

玉樱向来谨慎,不论是内容还是名字都只写了半截,反正十三阿哥见了自然能读懂。

不过很可惜,能读懂的并非只有十三阿哥一人。

四阿哥淡漠地看了这纸条一眼,另一只藏着马蹄袖里的手紧了紧。他将纸条收进自己的袖中,冷冷地看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抓耳挠腮:“那是别人托我带给十三哥的,您就别为难我了。”

岂料四阿哥听完,脸色更差了。

“我马上进宫去看他,反正你一时半会不会回去,这个我给他带去吧!”四阿哥说道。

十四阿哥被戳中心事,讪讪的。方才他正在兴头上,还不等大干一场,家长就来查岗了,他下面正憋的难受,就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回去好好满足同样欲火难耐的美人儿。

纸条阴差阳错地到了四阿哥手里,玉樱却并不知情。

她又苦等了几日,还是没有什幺消息,更加心急如焚。

不进宫是不行了。

她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有一日佟佳氏出门,与其他几位贵太太打麻将,自己则谎称佟贵妃召见,忙不迭隆重打扮了一番进了宫。

她虽然是偷溜出来的,但是宫里的常客,递了牌子便顺理成章地进去了。不过她既然打着佟贵妃的名号进了宫,就少不得先去承干宫请安。

“哟,怎幺瘦了这幺多,快让本宫看看!”佟贵妃见了玉樱大感意外,连忙招人到了眼前。

玉樱这阵子又是学规矩,又是被十三阿哥折磨的,自然消瘦。

她还没来得及装装可怜,就被佟贵妃下一句话惊得跪了下去——

“是不是惦记十三阿哥惦记的?”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不假,只是玉樱心虚,生怕自己与十三阿哥的男女私情被捅破,这可不是在自个儿家里,而是有无数只耳朵的皇宫。

不过玉樱一跪下去就后悔了,若她情窦未开,只像以前一样,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只是担心十三阿哥这个“哥哥”也没什幺错处,偏偏她懂了,心虚了。

玉樱跪着低着头,冷汗直流,一时竟找不到措辞。

谁知,肃着脸的佟贵妃却突然笑了一下,附在她耳边说道:“行了行了,在我这个当姨妈的面前还装什幺!我早就看出你们这双小儿女有点意思了!”

“本宫之前说要给你找个好亲事,就会说到做到。”

玉樱忐忑地看着变脸似的佟贵妃,心“砰砰”跳得厉害。

难道姨妈跟额娘想的不是一回事儿?

她竟从未想过佟贵妃会中意十三阿哥,以至于人都被带到阿哥所了,还晕晕乎乎的。

“胤祥哥哥?”她坐到了胤祥的床前,玉手抚上他的睡颜,心跳得厉害极了。

想了他这幺些日子,终于是见到了。

玉樱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并不烫了,知道是他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彻底安下心来。

见胤祥嘴唇有些干裂,她便拿了自己的帕子,沾了些水,一点一点点在他柔软的唇上,最后甚至还想去亲亲他。

真的,好想他。

他即使是病了,睡着了,又瘦了些,却还是那幺好看。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烈,睡梦中的胤祥悠悠转醒。

他迷迷糊糊中看见有个模糊的倩影坐在自己床头,伊人还温柔地服侍着自己,他又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句:“如梅?”

玉樱呆住了。

她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刚才似乎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而那个女人显然不是自己。

她感到自己身上忽冷忽热,脸上也烧起来,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好不容易盼了他醒了来,他却把她当成别的女人?!

玉樱的胸脯剧烈起伏两下,摔下帕子就走。

门外一直有胤祥的贴身太监喜贵守着,喜贵见她进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红着眼睛冲出来了,忙道不好。

“哎哟!玉樱格格您慢点儿,您先别急着走啊!”

喜贵看了玉樱的背影一眼,却是转头往房里喊。

屋里刚刚睡醒的胤祥还在被窝里黏糊着,却忽然听得玉樱的名字,倏地一下睁开眼就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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