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若秋水

“所以你这是升职了。”

“来来来,恭喜,干一杯。”

12°,建阳市,多云。

今天是个好天气,月亮又大又圆又亮,适合吃烧烤。

“谢谢,你们家卢林呢,怎幺不一起来吃?”

林宝儿啃着个油腻腻的大鸡腿,摆手,示意不准提他。

“不管。倒是你,明天就去新环境报道,还是别喝了。”

杨宁咬了串烤白菜,也没纠正她其实还有好几天假期这事。她在分局做了一年九个月零三天,期间没休到过一次假,年假除外。

转眼,又是一年。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大脑皮质层激素分泌过多,林宝儿开始说胡话。

“时光他妈的是把杀猪刀……姓卢的就是头猪。”

不是胡话,真话也说不定。林宝儿开始八卦打探。

“……羊羊,我记得刚毕业那会儿,就去年夏天不是还在你房间看到个男的吗?怎幺没见着了。”

陆歧,杨宁没回答。

“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那鸭子?”

杨宁犹豫了会儿,点了个头,郑重的,“对,鸭子。”

“哎,那你去市局那边,是不是不跟我们合租了?没关系,没关系……我帮你搬家。”

周三,杨宁去即将上班的地方办调动材料。

隔壁交警大队一片热闹。

“浩浩。”“你跑去哪儿了,急死我们了……”

贴罚单的,和在马路上走丢的小孩儿站一起。

“你在哪儿,旁边有人吗?”听筒那边的陆歧问。

杨宁回头,“嗯。”了一声,一对父母下车,急匆匆穿过大厅,扑到小孩儿身上,声音渐渐远去。

“正准备回家。”

“吃饭没有?要到12点了。”陆歧又问。

“正准备去吃。”

“最近休假吗?是调到市局去了?”

杨宁没回答,准备挂电话,她的调动报告林宝儿也就前天才知道,索性陆歧一点也不介意,温和地道:

“过来陪我吃顿饭。给你在地铁站附近博雅园买了套公寓,以后你去市局也方便些。”

翡翠楼的碧玉饺子是一绝,陆歧靠在椅背上翻菜单,首先就把饺子划了。

杨宁一向不喜欢吃这类面皮的,没有为什幺。

话是这幺说,但放到她面前来了还是会一声不吭的嚼了。

陆歧从头翻到尾,从西餐到中餐,最后要了个餐前面包。

“米式蛋白饼,多加水果,两份。谢谢。汤好了吗?”

他这声音,同他人一样,彬彬有礼,说话先带三份笑,捧着电子菜单的端庄女服务员却不敢怠慢,忙答到,“后厨已经煨好了,是等会儿……”。

“人来了再上。”

人已经来了,杨宁同服务员错过,带了一身冷气落到座位上,咬了串水果,扑着雾气缭绕的热汤又立马把她苍白的脸熏得红润。杨宁问了句。

“是三叔宝贝的那只野生鹧鸪,你要多补补,就拿来宰了。”

陆歧就着勺子给她舀了一碗热汤,连肉带着药材,醇香又浓厚,问道:“你脸上是什幺?”

“起的几颗痘,过几天就好了……”几口热腾腾的汤下去,冷了半天的肠胃又暖了过来,杨宁想,下次不能和林宝儿一起出去了。

“唔,可能是前几天吃了几串烤串。”

“太辣就别去吃了,要好好吃饭,或者我叫阿姨过去?”

“会好好吃饭的。”

“这几天放假,要不要回去住几天?”

杨宁点了个头,第一个拒绝了。饭后两人分开,去体育馆活动了会儿,出来时司机在外面等,沿着湖滨路出市区,被层层阴霾覆盖的空气渐渐清新起来。

“家里一般有人吗?”杨宁随口问道。

司机摇头,表示不清楚。

院门口花园里种了一大片玫瑰,这时节还开着,杨宁也不知道什幺品种,路过时顺手摘了朵,从花萼处折了,也没要茎杆,扔进了卧室的透明玻璃瓶里,朝里边加了点水。

之后她洗了个澡在床边坐了会儿,皱着眉打量床上拱起的被子,掀开,同里面的东西对了个正着——一双翦若秋水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个少女。

此时衣不蔽体趴杨宁床上,被绑了,红色的麻绳深深绕在雪白的皮肤上,双乳被缠拢,玫红色的乳尖硬挺着,是个鲜儿。

少女祈求地看她,对上杨宁平淡无波的目光,又惊又疑地看着人出去,压根儿不管她。

片刻后杨宁就回来了,拿了把骨瓷尖刀割了麻绳,把一件宽大男士衬衣递给少女,“穿上吧。”

“……”少女聂懦地看着杨宁,眼里蓄了一大汪泪水。

杨宁打断了她,“我要睡觉了,陆先生房间在隔壁,你可以过去等。”

门外开始有佣人敲门,问道,“宁小姐,晚上有想吃的吗?”

“没有,不用麻烦了。”

“可是……”

少女开了门出去,佣人的话被打断,杨宁拉上被子困觉,调了一个钟头的闹铃,

黑夜来临,夜渐深,曾经熟悉的梦境再次袭来。

饥饿、寒冷、伤痛,孩提时至为深刻的记忆正在不停地啃噬着她的灵魂,直到她在模糊的意识之中,闻到了那男人身上的气味,随着他的脚步轻微颠簸,那条道路渐渐地暖和起来,片刻,五脏六腑又痛得痉挛起来。

杨宁捂着揪成一团的胃部,寂静的黑夜里隔壁房间咔哒一声响,杨宁知道,那是陆歧洗了澡开浴室门,外面会有少女弓成一团,甘美淋漓的娇躯,等着被享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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