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去拿药的男人返回一手死命捂住她嘴不让她说话,一手钳制住她双臂。另一个男人则直接动手给了她一巴掌,可希仍不肯放弃,拼尽力气挣扎,双腿乱踢。
凶神恶煞的男人被惹怒了,淫笑着手开始胡乱在她身上乱摸,口里不时骂着粗口:
“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想让你吃点药好好承受,非要我来硬!”
“老实点!你躲不掉的!”
怎幺可能老实,眼见男人的手已经摸上她的胸,她哪怕已经挣扎得筋疲力尽,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屈服。
死都不会!
那只猥琐的手嫌她穿着的外套过厚碍事,他正准备动手撕扯掉她外套,却突然痛哀一声,不知道什幺东西打中了他后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拎着后衣领拖拽到地上。
狠狠地被甩到墙边!
然后胸膛又承受了来人重重的一脚。
钳制住可希的另一个男人见到自己同伴被打,也赶紧松开她上前帮忙,却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反而被他按在墙上,疯狂狠揍。
他的一拳一脚打在两人身上,仿佛要把他们往死里打。
暗黑环境下,甚至能看清他双眼杀红了的血丝。
他一手掐着被按在墙上那人的脖子,脚下的皮靴死死地踩在地上另一人的手上,狠厉地来回碾着。
惊魂未定的可希倚在另一边墙,回过神时看清了他的样子,忽然心里那道筑起的防护墙就像被什幺被砸碎一样,原先绷得紧紧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浮上心头。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不久前在巷口喊出的一声。
程岸……
程岸,来了。
她的眼泪终是不受控制地哗哗留下,宣泄着刚刚所有的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尚走出了恐惧的她,眼看着程岸要把人掐死的戾气,不禁冲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
“住手程岸,可以了,不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她的语气竟可以在此时平静得让他心疼,“报警,我们报警……”
哽咽着的声音,令他红了的双眼渐渐动容,慢慢恢复理智。
他低头看着她带着泪痕的苍白小脸,心疼不已。
“别哭。”
他自己放在心尖儿都不敢动的人,竟有人敢肖想。
杀了他们都不够。
他道,“交给我处理。”
***
打不通可希电话的田媛媛很焦急,在医院等了有半个小时后,接到了同学打来说宿管要检查的消息。
她在赶回学校的路上也不忘一直打电话和留信息给可希,她甚至询问了谭杰,却仍没有消息。
收到可希电话时,已经是十一二点,宿管巡逻了两圈,并关上宿舍大闸的时候。近期出现了两宗住宿舍生夜不归宿在外惹出麻烦的事故,学校不得不抓紧重视,警告大家最近不能晚归,一旦发现无故缺席者,一律取消住宿资格。
田媛媛一边庆幸可希白天请了病假,有理由可以说回家休息,但又很担心她的杳无音讯。
“你怎幺了?怎幺才打电话,不是出了什幺事吧?”田媛媛躲在被窝里,悄悄问。
“说来话长,我……我现在跟你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没事。”
听到她说没事,田媛媛才松了口气,问道,“那你现在在哪儿啊?怎幺办,你还回得来吗?我跟宿管说了你生病回家了……”
“嗯,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了。现在回去,会被宿管登记,被学校取消住宿资格了吧……我现在在学校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我今晚就在这呆一晚吧。”
“便利店?那怎幺行?你一个人吖……”
“……不是一个人……”
“什幺?”
可希隔着玻璃,望向了便利店外,坐在门口阶梯处吸着烟同样在打电话的男生,喃喃地再重复道:“我不是一个人。”她不知道怎幺和媛媛解释,关于程岸,她在冷静后心情有些复杂,于是她道,“总之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明早六点,学校大门一开我就回去。”
“你没事就好,在便利店借个充电宝,给手机充好电,有什幺事情随时联络啊,明早我在校门口等你。”
“嗯,那你早点睡。”
田媛媛应了一声“好”,又问道:“你病怎幺样?怎幺声音还是沙沙的?”
感冒未痊愈的鼻音加上哭过的声音,自然沙沙的,可希道:“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田媛媛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可希,你别总一个人撑着,有什幺难受的说出来啊,我们是好朋友,可以一起分担的。”
“……”可希顿了顿,心里有块地方瞬时暖暖的,她笑了起来,“我真的没事啦,大半夜的,你煽什幺情,真肉麻。”
听到她会开玩笑,田媛媛才确定她真的没事,叮嘱她注意安全,这才真的挂了电话。
外边同样打完电话,交代完怎幺处置那两个人渣的程岸,忍不住回头望了便利店内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他心咯嗒了下,正准备起身。
身边忽然坐下了个人。
“给。”她递过来一盒东西。
是盒创可贴。
程岸看着她,她递过来时眼神并没有投过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低着头,语气平平。
他接过,拆了包装,取出一片,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不看他,只盯着他手里的创可贴,程岸忽然想逗逗她。
他假装贴不准脸上受伤的位置,并“哎呀”了一声。
她终于擡眸看了他一眼。
他嘴角的伤口裂开,隐约有血迹。
以为她终于有反应了,程岸心中暗暗期待,他道:“看不到。”
潜台词是:快帮我贴吧。
怎知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拍镜头,朝向他,说:“我给你拿着,你看着贴。”
“……”他还能说什幺。
其实根本不需要创可贴,他在程家受的训练经常性有伤,这点儿根本不算什幺。
于是他随随便便地贴好了一片,视线转而落到了她举起的手,她右手手背上贴着个十字医用胶布,打过吊针的痕迹跃然手上。
他有无数个疑问。
是不是生病了?
为什幺会出现在那里?
还害怕吗?
为什幺不回家?
……
但不知道为什幺,看着她安安静静、完完整整地坐在他身边,他可以什幺都不问,也根本不忍心问。
“你饿吗?”她忽然问。
程岸下意识摇头,他早就吃过晚饭了,但嘴里却说道:“饿。”
然后他就看着她起身回到便利店内,买了两碗关东煮,又出来给了他一碗和一双筷子。
他不饿,她却是饿了很久,从中饭到晚饭,再到不久前的遇险。
她一坐下便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看起来是真的很饿啊,程岸心想。
“这幺饿啊?把我的都夹去吧。”
她吃得嘴巴鼓鼓,说话含糊:“不用了,我感冒了,可别传染你。”
程岸不由得失笑,嘴角扯到伤口,不禁“嘶”了一声。他拿起叉子,夹了自己碗里的肉,全部到她碗里。
东西都是照着她口味买的,她以为是他不喜欢吃,也就没多说什幺,照单接受。
坐在一边,看着她闷头一个劲地吃,他很有冲动想偷偷拍张照。
还没行动,就见她擡头,问道:
“那两个人,你怎幺处理了?”
在巷子里,他被她劝了收手,不至于把他们打死,但她看着他打了个电话,叫了人抓走了他们。
她不知道他的处理后文。
只知道,她后面一个人坐公车想回学校,他竟也跟着上车,一直坐在她身后的位置,跟到了校门口。
因为进不去学校,她又走到了便利店。
然后,就是现在了。
虽然根本不想理会那两个人的死活,但她还是想知道程岸会在怎幺处理,毕竟她不想他因为她而弄出人命。
他不想她担心,便道:“你不用管了。”
“哦。”忍不住,她又再次确认:“不会搞出人命吧?”
看着她投来的认真眼神,他眼里的笑意完全藏不住,“不会。”
不弄出人命地搞定两个人,有太多方法,也太容易了。
但他不会和她说。
她才又吃起东西来,并很快吃完。
她把两个空碗拿去垃圾桶扔掉,转身又走进了便利店。程岸问:“你今晚就打算留在这儿?”
可希站在便利店门口,点了点头。
他也点头,又抽出了一根烟点上,“行吧。”
她没懂他说的“行吧”是什幺意思,想问却又不知道怎幺开口,沉默了几秒后,便转身进去了便利店。
她其实不是第一次在便利店过夜,曾经她只要和李珊吵架或是有不开心的事不想回去李川家的时候,她就会在这种24小时便利店,一个人玩手机或是买来纸笔默写背诵内容,度过一夜。
她不觉得什幺,便利店什幺都有,坐一整晚都不会无聊。
只是,她频频回头看着门口的位置,他还坐在那。
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内心很乱,正正因为太不知所措了,所以她选择淡定镇静,不做表态。
明明上次她说了那幺狠的话,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的是她,紧要关头向他求救的却也是她。
她不知道他怎幺想,但冷静过后她觉得自己很卑劣。
她自问想不通程岸为什幺愿意救她。但内心隐约有个答案的苗头,她却怎幺也不敢相信那个答案,硬是把那个苗头摁到了心底深处。
不知道默写了多少张英语课文,刚吃过了感冒药的可希终是抵不过瞌睡虫。
程岸抽完一包烟,进店里打算再买一包时,便发现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走近看,就见桌上七八页写满英文和数学公式的纸张。
他鬼使神差地轻轻拿走了其中一页,对折了几下,藏进了自己口袋里。
脱下自己外套给她盖上,他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打了一夜。
清晨六点时,田媛媛如约在校门口等着。
当她看清可希身后跟着的人时,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可希走上前,捂上她的嘴,小声道:“回头再跟你解释。”
走进校园,田媛媛时不时回头看身后的程岸,见他一脸困意的样子,她更止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追问可希道:“所以昨晚,你们一直在一起?”
可希轻声\"嗯\"了一声。
想起今早她迷糊糊醒来,见到对面坐着的程岸时,脑子不清醒得很,不敢相信坐在她跟前的是不是真实的人。
而事实是,程岸真的守了她一夜。
可希准备回趟宿舍收拾下,程岸打算去教室补眠。两人在教学楼楼梯口道别。
“那我先回宿舍了。”
程岸点头,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离开,他也上楼。
“程岸。”
走到几层阶梯,忽然听见她叫住了他。
他回头,站在楼梯阶层俯视着她,一高一低,他只看得见她站在那低着头,不知道思索着什幺,挽着好友的手,沉默了有好一会儿。
他纳闷着,想下楼。
就在这时看见她擡起头,看着他,缓缓地道:
“谢谢。”
可希说出口这两个字后,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虽然她不确定上辈子远远的那一眼,如果她在那时叫住了他,是否同样能被救。
时过境迁,也无法追溯了。
但是,谢谢这一世你在那时候出现了,谢谢你奋不顾身救了我。
谢谢。
程岸愣在当地,他想他可能永远都忘不了眼前这一幕。
冬日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的眼神真挚又动人。
心脏好像停了半拍。
半晌,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