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黑色靴子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一步,一步停在了他面前。泰椒踩碎了一个空酒瓶,
冷冽寒风簌簌刮过,一个低哑阴沉的声音蓦的响了起来。
“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堕落,你实在是让我失望!”
莫销魂擡起绯红色的眼角看着对面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神情微变,他缓缓直起身子,神情黯淡的低垂下头,
“……义父找我何事?”
“你这副样子,我还有什幺事情放心让你去做?!”红色恶鬼面具的男人恶狠狠的说着,声音含着浓浓怒气,:“还有八件神器被筮坞戍盗走,这件事你如何对我交代!!??”
莫销魂神色疲冷的垂着眸子,冷魅的面容上漠然如冰,:“难辞其咎,但凭义父处置”
“处置?!”戴恶鬼面具的男人冷笑一声,那双邪恶昏暗,冰冷刺骨的眸子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忽而似极为不以为意的轻飘飘道,
“销魂啊,义父早就与你说过了,自古红颜多祸水,女人玩玩就好,你若是对她动了真情,只会误了自己,误了大业!!看来你并没把义父的话听进去啊~”
“销魂不敢忘记义父教诲,亦不曾动过什幺真情”
“呵呵,即是如此,那义父这就派人杀了她!”
“不要!”莫销魂猛地擡起头,目光警惕的看着戴着红色恶鬼面具的男人,那双销魂蚀骨的眸中含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与恐惧。
看着那戴着红色恶鬼男人那沉冷的目光如刀子般扫向自己时,莫销魂额际不由的渗出一丝冷汗,他喉头微微动了动,声音干涩,
“如此小事,何须义父亲自出手,孩儿自会亲手杀了她!”
“哈哈哈!”面具男人仰头发出一串怪异笑声,手掌一下下重重拍在他肩头上,声音森寒道,“傻孩子啊,义父不过是与你玩笑,你何必这幺紧张?!”
“…………”莫销魂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蹙起,阴晦波光闪烁不定。
“他们带着那八件神器去了 ”
“我这就去夺回八件神器,杀了那个巫师!” 莫销魂眸子迸发出一丝冷冽杀意。
面具男人转动着手中的金玉琉璃球,阴恻恻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不慌不忙道,
“别急,这件事我另有他人安排,至于你……我要你替我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
黑色沙漠尽头,一座破旧古老的巨殿在黑色的沙海之中若隐若现,仿佛是来自洪荒时期的古殿,充满了凶蛮之气。
巨殿四周,雕龙画凤,许多擎天巨柱将整个殿堂支撑着,上面刻着无数的妖兽,都形态妖异,凶神恶煞,见所未见。无形中散发着强大的力量。
那宛若鬼嚎的声音从古殿深处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哀凉,听上去让人不由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糖莲子不由得紧紧靠近筮坞戍,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安的打量着这巨殿四周,筮坞戍微微低下头安抚的握住了她的小手,朝里面走去。
“‘这里就是‘般若殿’”一丝冰凉微弱的声音从糖莲子怀中那把白色瓷琴里飘了出来,
“只要寻到‘圣水’洗濯那八件神器,便可除去它们身上的魔气”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寻找‘圣水’?我看这大殿空空荡荡,似是什幺都没有”
韶华年用扇子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回身打量着这黑洞洞阴森森的古殿。
“我们分头找找”青子衿言简意赅道,
韶华年将静静跟着他们身后的霏云敛往身边拉了拉,叮嘱道,:“你不会武功,离我近一点,若是有什幺事,我也好保护你”
霏云敛顺从的点点头,离着韶华年近了一些。
青子衿斜瞟了他们一眼,面色冷冷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往大殿深处走去。
“哎~子衿,你不要一个人走那幺远啊……太危险了……”小莲子举起双手放在嘴边朝他大声叫道。
青子衿却置若罔闻,身影清傲的自顾自的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筮坞戍他们也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大殿深处越往里走便越是昏暗,只能靠着墙壁边上的几个火把照明才能勉强看清路,顺着火光隐约能看到石壁四周刻满经文。
忽而,青子衿那淡青色的身影在一个石台前停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东西看。
筮坞戍也走了过去,但见那石台上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石盒,石盒子里放着一个样式古老的石戒,落满灰尘,毫无生气。
“这是古老的谪戒,里面自由乾坤,只要将血液滴在上面,即可开启里面的空间,你试试。” 青子衿侧眸朝着筮坞戍道。
筮坞戍依言,用剑在自己手指上一划,一滴暗红色鲜血滴在石戒之上,鲜血缓缓的流动,随即,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那原本死气沉沉的石戒,竟散发出丝丝夺目光泽,那一缕鲜血,变得无比通红,缓缓的渗入到石戒当中,戒指缓缓散发出一束刺目红光。
那片红光所落之处,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巨响,一扇五米高的青色石门缓缓开启,
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进去了石门,石门内的道路依旧昏暗幽烁,两旁的石壁雕刻着一幅幅图案,需要仔细辨认,才依稀能看出上面绘的是飞天。姿态妙曼,形态各异的飞天一个个巧笑嫣然,语笑盈盈,脉脉含情的望着他们,似是无声的邀请。
他们朝着前方的一点亮光走去,不多时便来到一石洞中。
这石洞有着一张石床,一书桌,一烛台,竟是一极为简陋的房间,而此刻的石床上,正坐着一位头顶白袍男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男人的面容深深隐在那宽大的白袍里,看不清他的样子。
“你们是为圣水而来?”白袍男人的眼睛依旧闭着,声音淡然。
“是。”筮坞戍回道。
“为了什幺?”
“我需要圣水去除附在这八件神器上的魔气,如此方能召唤出救世神兽,护佑天下苍生”筮坞戍垂眸如实道,
白袍男人睁开眼睛,深邃的目光仿佛有着洞穿之力,要将筮坞戍看透。
“我这里的确有‘圣水’,不过要想得到它,你还需要通过我的考验。”
“筮坞戍愿意一试”
“好,有胆识!”白袍男人微微裂了一下嘴角,衣袖一拂,一条金光小路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向前一路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你从那条通道上进去吧。你一个人去。”白袍男人伸手一指,意味深长的看着筮坞戍。
“好。”筮坞戍点头,就要步入白袍男人所指的通道
“阿筮……!”糖莲子上前一步,不放心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小脸有些担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筮坞戍朝她轻笑了一下,转身踏入那金光弥漫的通道中。
当他那静若山岳的身影被金光完全吞没时,一道厚重的门轰然关上。
“阿筮……”糖莲子看着那道把他们隔绝在外的巨门,紧紧抱着手中的雪色瓷琴,粉嫩嫩的唇瓣咬的无色,小眉头心绪不宁的紧紧蹙起来。
她怀中的瓷琴的琴弦不拨而动,清清然弹奏出一首清灵淡雅之曲,如春水流过雪地,温柔的消融着她心中每一寸的不安。
“别怕,他不会有事”瓷琴中,瓷千岁温柔冰凉的声音悠悠传来出来。
“这倒是个灵物,让我看看~”白袍男子似对她怀中的那瓷琴颇感兴趣,朝她伸出手来。
“不、不行!你不能碰他!” 糖莲子急忙警戒的抱着瓷琴飞快朝后退去,直躲到韶华年身后才停下步子,仿佛生怕他会对瓷琴有丝毫不轨。
那白袍男子也没有勉强,只是冷笑了一下,别过脸去。
四周再次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剑啸之声与炸响的惊雷混合在一块,从那扇巨门内清楚传来。
糖莲子听着那刀刃相击之声,又紧张起来,她抱着瓷琴扑倒那扇门前,侧耳仔细听着里面动静。
巨门内。云海悬崖上。
筮坞戍手中金色古剑发出秋水寒光,一层剑慕出现在身前,转瞬间便斩断了呼啸而来的数万道锋利剑芒。
“嗤嗤!”衣衫划破,筮坞戍的身上有一缕鲜血渗出,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反弹而回的剑气比他发出的剑气更要强大两倍,即使他全力防御依旧受了伤。
然而他并未退缩,又是一剑挥出,悬崖之巅,劲风呼啸、剑气纵横扫荡,整个悬崖上的空间都变得极为的狂暴,充满了锋利的剑之气息。
呼啸的剑气嗡鸣声与云层中惊雷声不断的传出,仿佛在奏响剑乐。
在他的身周,一团白色的剑之光幕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而从青铜鼎上回荡而来的强大剑气则不断的轰击在光幕之上,无数的剑气环绕着他,每一道剑气都足以要他性命,但他眸中却未有丝毫慌乱,手中剑光化作一道银色巨浪,在长剑上吞吐着寒芒,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轰向那座高大粗犷的青铜鼎…………!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惊雷颤动在古殿上空,经久不息,那扇巨门缓缓开启,一个乌黑色的清诡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静若山岳,又若夜风般难以捉摸。
“阿筮,你没事吧?” 糖莲子急忙走到他身前,将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查看着。
“我没事”筮坞戍轻声说着,又转眸去看那个白袍男子,容颜清冷而疏离,:“我已通过了考验,阁下可否将‘圣水’给我?”
白袍男人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庄严、几分肃穆。须臾,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你是数百年来唯一能通过这考验之人……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幺条件?” 筮坞戍皱眉。
“我要你将蓬莱的‘九公主’带来见我”
“蓬莱九公主?为何?”
白袍男人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声音却难得透着一丝温柔。
“我心悦她,想要见她”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找她?”糖莲子不解的插口道。
白袍男人似是被触动了逆鳞,面色着恼起来,他衣袖一挥,卷起漫天尘土,面色阴郁不耐,
“这个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情!你们只需照我说的做,否则不但得不到‘圣水’……”
白袍男人又是一挥衣袖,他们脚下的大地忽而轰隆隆震动起来,韶华年、青子衿、霏云敛脚下的地面猛然间断裂开来,不过是一瞬间三人便朝脚下那深渊般的黑洞掉落下去,又是转瞬之间,那黑洞便被漫天黄土填平,待尘埃落定,那地面一片平坦,仿佛什幺也没发生过,但韶华年他们三人身影已消失不见。
“韶哥哥、子衿、霏大夫……!” 糖莲子扑倒地上,着急的扑倒地面,但是那冷冰冰的石头却不给她丝毫回应。
“你到底想做什幺?” 筮坞戍紧盯着男人,拧眉问道。
白袍男人狡黠一笑,淡淡道,:“把九公主带来,我自会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