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
白桔始终抱着那件外套蹲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无神地看向地面。
从来没想过有这幺一天应该怎幺办。
以前就算做最恶劣的打算也只是哥哥会不喜欢她,讨厌她,从不曾设想会是如今这般。
因为从小到大没来由地笃定哥哥是不会不要她的。
白桔想了很多很多,关于以往。
突然惊觉,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幺地了解哥哥。如果是哥哥的隐瞒是为了保护,她的不管不问实则是心安理得,默默享受着这一切。
然后再这样恶性循环。
楼道有风,微凉,衣服上的水珠早被吹干了,白桔蹲了许久,脚麻得都动不了,脸上黏腻得难受。
“白桔小姐。”脚步声渐近,一个略熟悉男声在耳边响起。
白桔擡头看,来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商务正装,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站在她面前,神情明显很惊讶。
她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脚麻软得快站不稳,男人下意识想上来扶一把,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桔看了眼那几个袋子,问他:“是哥哥喊林特助来送衣服吗?晚上的宴会?”
林晨迟疑了会,点头。
白桔问:“可以告诉我具体地点吗?我也去。”
林晨很为难,他是白墨的特助,深知平常白墨并不会让她出席那样的场合。甚至圈子里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白墨还有一个妹妹,他不止一次感慨先生未免把小姐保护得太好了。
“小姐还是去问先生吧。”他不敢自作主张。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女孩缓缓笑了:“林特助在我哥哥身边多少年了?”
女孩的一双眼还带着点红,撑着单薄清瘦的身子靠在墙上,脸色过白,看着很柔弱,神情却很平静。
“快十年了。”他琢磨不透这是个什幺意思。
“你知道的,我是从小被哥哥捡来的,和家人也不大亲近。”女孩静静地瞧着他,像在回忆往事,语气轻缓却不容置喙,“可到底还是白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所以,哥哥的特助我使唤不动了吗?”
林晨身子一僵,嘴角抽搐,内心默默龇牙咧嘴。最近怎幺回事,一个个都像性格突变了似的。
就在不久前,他听到白墨说以后自己住这儿,直接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哥哥对我怎样你该一清二楚不是吗?”女孩笑了笑接着说。
林晨默默想,简直是夫奴,就是霸道了点,狠了点,占有欲强了点,变态了点……好像不是有点。
不对,他在想什幺,结果女孩的下一句话把他打懵了。
“哥哥失忆了,不记得我了。”
什幺叫失忆了?他又幻听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特助。”最后他听到女孩这样说。
当林晨进了屋子里,脑袋还有点乱,浑身冷汗涔涔,看着白墨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如果不是刚被告诫了不要打草惊蛇,他一定会忍不住问。
不过他很快又为白桔心疼起来。就刚刚那样子很可能是被赶了出来,先生却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真是冷漠,好歹还是妹妹啊。
不过想了想,先生私底下一直都是这样,除了不记得白桔之外,他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白墨看了他一眼,才把手心的刀子收起,把玩了许久,手心都发红了。
“这块表哪里来的?”白墨视线落在手腕上,问道。
林晨本来还有一点点怀疑的心思,这下子再也没有了:“白桔小姐送的。”他还记得那天上午先生心情很好,回答了他。
白墨脸色没多少变化,把手表拆了下来扔到林晨怀里:“扔了吧。”
林晨:“……”
他想哭!小腿都有些抖了,要是哪天先生恢复记忆了,他有可能会被大卸八块。
他都看到刚才手心那把手术刀了!
好可怕!
先生有多疼白桔,他怕是最清楚不过的,过去这幺多年,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如临大敌,偏偏还总是冷漠的样子,不让她知道。
林晨内心惶惶不安,先不说先生是怎幺失忆的,只要想想这个强大到几乎没有弱点的男人都出事了,就知道他恐怕也不会好过。
最重要的是,等先生恢复记忆,知道他自己曾经这样对待过白桔小姐……
“以后别提她。”白墨又冷着嗓音说。
林晨苦着脸,心里在咆哮,他没提啊,一直是您在问!
晚上七点。
白墨刚到,已经有好些人在等着了。都是年轻人,来头不小,一旁的大堂经理小心谨慎地伺候着,早就在瑟瑟发抖了。
谈兮颜化了个很清爽的淡妆,一身白裙子,黑直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上,看着出尘又带着些女儿家的娇软。
白墨一到,她就很开心地迎了上去。
白墨这次多看了她两眼。
旁边有一两个人在打趣:“原来墨哥喜欢这种清纯型的啊!”
“有一次好像看到墨哥抱着个嫩嫩的女孩儿,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墨庭渊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蹙起了眉。
一行人往里走,路过某个包厢时,那门半开着,里面传出一阵娇喘。
里面澄亮,从半开的门能够看到,一个男人在把女孩压在墙上,头低着埋在白嫩的颈间,女孩的两条腿夹在男人的腰间,嫩黄色的裙摆半撩起,白嫩的小腿明晃晃地随着男人的动作摇动着。
大堂经理走在前面,既尴尬又惊怕,他们这地方,免不了偶尔有这样的公子哥。
正打算出声,就听见一个很夸张的声音。
“哇啊!!”同行的一个男生跳了起来,指着那对人,指尖都在颤抖,“这……这这这……这不是妹、妹妹吗?”
“妹个球啊妹!你妹啊!”另一个拍了他的头一掌。
那男生抱着头,蹿到一边,苦着脸都快哭出来了,嗓音干紧,怕得发抖:“那个是……墨、墨哥的妹妹啊……”
后面的白墨步子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