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继海傍晚时分才从警局里筋疲力尽的回来,跟警察打交道绝对是他这辈子最讨厌做的事情,没有之一。
然而他一扭开门就已经先一步感觉到了屋子里气氛的怪异。魏继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温然端着饭碗灰头土脸的被程萌赶走,乐的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往程萌身边一坐,一副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问道:“小乖怎幺了?”
还不等他的胳膊放到程萌的肩膀上,女人已经皱着眉站起身对着他怒目而视:“魏继海,你别动手动脚的!”
魏继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木楞的转头看向温然,不解的问:“不是吧!你哄了一个下午不但没哄好,反而愈演愈烈了?”
温然真心不想看他那张白痴的脸,掐了掐眉心,说道:“她恢复记忆了!”随后又补充道:“全部的!”
魏继海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弄懂了温然话里的意思,手缓缓的收回身侧,目光里是说不尽的落寞。
好一会儿,魏继海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爆发了,他猛地擡起头,眼眶微红,眉头紧蹙,几乎似要用尽全身力气的问:“程萌,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一直想问你,我到底做错了什幺?啊?你说说看,我做错了什幺?自从认识你开始,我没有伤害过你一点点。即便我曾经对女人不屑,但是我视你如珠如宝。虽然我没能护你周全,但是我断过腿,断过手。你失忆的时候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什幺一记起来就这幺对我?就是死刑犯也得说个罪行吧?你倒是说说看,我魏继海到底做错了什幺,让你像避瘟疫一样的避开我?”
女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魏继海,你冷静点!”温然劝道。
“我他妈冷静不了!”魏继海冲着温然吼:“咱们几个哪一个不是快将心掏出来给她了,无论她昏迷不醒还是弱智痴呆,我们哪一个不是对她不离不弃,就算她是颗石头心也该被我们焐热了吧?结果她……”
不等魏继海发完脾气,只见女人眼圈一红,随即蹲下身,抱着自己的双膝,痛哭了起来。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魏继海顿时像被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威风,指着程萌的手指停在半空,收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可以了!”温然低声呵斥了一声魏继海,他此刻想伸手抱住女人,却又怕她抗拒,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操!”魏继海小声嘟囔道:“她还委屈了!该委屈的人是我们吧!”
又过了好久,魏继海看着蹲在地上哭的浑身颤抖的程萌,再也沉不住气,他急的几乎要站起来转圈了,刚才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他不自觉的柔声哄道:“你别哭了行不行,哭的我心都乱了!我又没指责你什幺,我就是想弄个清楚……”
“我来说吧!”温然张开紧闭的双眼,平静的将程萌和她说过的,她是重生的这件事还有和魏继海、顾尚武的纠纠缠缠统统说给了男人听。
半晌,魏继海震惊不已的看着温然,毫无底气的蹦出一句话:“我操!真的假的?”
“尽管很离奇,但是很多地方都相当合理,所以,我相信。”温然推了推眼镜说道:“而且,程萌说的内容我曾经梦到过,在她没有和我说这一切之前。”
魏继海无语了,因为,他也梦到过。即便是现在提起,那个极尽真实的梦境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他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呢喃道:“不是吧!那梦居然是真的?”
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只有程萌低声的抽泣声不时的响起。
比起温然的镇静,魏继海此刻却是心乱如麻,他无法相信如果梦里的一切是真实的,那真的是她们的前世,包养、抛弃、背叛、流产、入狱,这个傻女人竟然在前世就已经被他伤透,甚至被他间接害死,怪不得她一见他就惊恐不已,一见他就避如蛇蝎。若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有什幺脸面面对面前的女人,他迄今为止为她做的不及他伤害过的万一,他又有什幺资格怒斥她对他的态度。
“可,可那是前世!”魏继海近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或者说,那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是吗?”
他这句话说得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让人信服的感觉,的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确实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可是,那种痛彻心扉的真实感却让人无法将它一笑化之。他不过是梦中偶见一隅便已如此,那程萌这个实实在在经历过并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又将有多痛苦。
“这不是全部!”蹲在地上的程萌却突然开口,她幽幽的说道:“一切早就已经开始了!从我16岁生日那天开始。”
短暂的记忆大爆炸,让她想起了许多曾经经历过却被忽视的细节,还有,被她自己刻意遗忘的记忆。
她见过温然,在美国之前,在她16岁生日的那天,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16岁生日。
那时正值A市初夏,酝酿了好几天的炎热在那天达到了顶峰,空气了潮湿和闷热让人憋闷得喘不上气来。
傍晚时分,她背着画板兴高采烈的从绘画班出来,稚嫩的小脸洋溢着青春的笑意,期中考试刚过,她的成绩又一次是全年组第一名,今天是她的生日,姥姥特许她不用练琴,此刻少女正踩着欢快的步伐赶往那个约定好的地点。因为今天她的大英雄尚武哥哥会特意从部队请假来陪她过生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幺的美好。
她到了约会地点,那是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她知道尚武哥哥会在哪里等着她。
果然,刚进了公园的大门就看到那个笔直的身影在远处,怀着恶作剧的心态,她绕了个大弯蹑手蹑脚的接近男人,可是当她靠近才发现顾尚武并不是一个人在那,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身材纤长,整个人裹在一个黑色的风衣里,他的脸惨白如纸,却依旧看的出那眉目如画的俊朗模样。
那人似乎在念什幺咒语一般,对着顾尚武说着什幺,随后那漆黑的眸子微擡,笔直的看向不远处树林里的她。
顾尚武僵硬的转身也看了过来,随后他像是被地狱里魔鬼诱惑了一般,原本清明的眼睛里瞬间泛起血丝,随后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此刻,程萌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嘴角微弯,就这样消失在了黑暗里,而那个一直对自己小心翼翼彬彬有礼的顾尚武却双目赤红的向她走来。
出于女性的本能她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她转身就跑,可是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哪里比的了那个部队训练出来的特种兵,没几步就被男人抓住按在了地上。
男人疯狂的吻着她,手下用力的撕开了她的衣服,在她白皙的身体上疯狂的啃咬着。她吓坏了,不明白那个一直声称要保护自己的男人怎幺就突然变成了一只要生吞了她的野兽。她不停的哭喊,祈求着,想借此唤回男人一理智。也许是她的哭喊真的让男人失神片刻,她就在这时挣脱了男人的束缚,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
姥姥看到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问她怎幺了,她又能怎幺说?她和顾尚武的联系一直是瞒着姥姥,如今发生了这件事更是不敢告诉她了,只能咬牙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划的。
现在想来,要是没有那次意外,她大概会跟顾尚武安安稳稳的恋爱、结婚。生子,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
之后她的世界观一下子就崩塌了,每天上课心不在焉,那学期的期末考试她成绩一落千丈,老师以为她早恋了于是开始发了疯似的找家长,大会小会的批评她。可那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渐渐地,她开始讨厌每天把她挂在嘴边漫骂的老师,她开始撒谎,开始逃课,开始不务正业。
那晚似乎是一切的开始,可是也许是处于自我保护的原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像是一个耻辱的标记,被她自己竟然就这样刻意的遗忘了。
女人颤抖着说着,温然坐在沙发上却浑身僵硬如坠冰窖。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那天他刚刚离开中东某国,结果被仇家发现追杀,他一路逃到了A市,当时他受了伤,后面的人又紧追不舍,就在路过一个街边公园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个伸手矫健的男人拦住了他。
于是,他谎称自己是被抢劫的大学教授请求那人的帮助,果然那人出手就将他救了下来。可惜,男人发现追杀他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劫匪,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为了不暴露自己,他对男人进行了催眠。说实话,那人的意志十分顽强,他几乎控制不住,就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树林里突然有人走来,看身形应该是个少女,而男人却因为那轻柔的脚步声心神一震,瞬间被他抓到空隙催眠成功了。他知道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不会被他催眠太久,于是给男人下了一个“忘记今晚的一切,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这样的命令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那天他伤的有些迷糊,加上灯光昏暗,根本没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而树林里的少女更是只朦胧的看了一个身形而已。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居然就是顾尚武和程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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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工作好累,所以不好意思了,今天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