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力更生(一)

下午两点,傅菁菁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庄宇。

她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眼圈下方一片青色,看起来好几天都没休息好。庄宇心里一阵阵懊悔,在听了木枫说过那起固定证据的案子之后,他恨不得将整个广州翻过来找到她,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

“进去吧。”庄宇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拘谨绷着背脊,腰部线条很紧,看起来像是一头随时要爆发的小兽。

“谢谢你”她低头喏嗫着,却不看他。

庄宇的眼里透着悲伤和自责,“协议我都写好了,要先看看嘛?”

“不必了。你一向是公正的。”她仍旧低头跟在他身后。

今天貌似是个好日子,来办理结婚的人很多,但离婚的却是三三两两的没几个。

刚取过号,就喊了他们进去。

庄宇将协议拿出来,放到民政局办公人员的面前。

那公务员例行公事的问了几个问题,比如说有没有财产争执,孩子怎幺办。

庄宇都按部就班的一一作答。

傅菁菁这时才翻开协议随便看了几眼,什幺都没有,甚至连她欠的几百万都没有。

她困惑的看向他,提醒他。

庄宇按住她的手,“一会办好,回家说。”

傅菁菁迟疑了一下,点头。

“卡、卡”两声,一对深红色的镶银字的离婚证拍到了他们面前。

“以后结婚想好了,一年都没到,哎。”给他们办理的公务员倒是叹了口气。

傅菁菁跟着他出来,庄宇替她打开车门,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坐进去。

暖黄色的墙壁映着窗帘上几只立体的小鸟,傅菁菁的脸上没什幺表情,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庄宇开口。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他忙了一天,几乎没来得及喝水,声音有点哑。

傅菁菁不说话。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抱歉。”他坐到她前的茶几上,倾身看着她。

“谁告诉你的?”她盯着他。

“无意中得知的。”他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这种事,对不起,如果,有什幺需要我帮忙的,请告诉我。”

“不必了,我妈已经苏醒了。其实,要不是你一直在帮我,她大概也醒不了,你也不知道那医院会出现这种事,不关你事。过几天,等她稳定一点,我就打算回去。你的钱,我每个月分期还给你。”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

“我们之间,是不是自始至终都是只能用金钱衡量?”他擡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盯着自己的眼。

男人的眼中带着渴望和恳求,而她一如既往的冷淡。

傅菁菁觉得下颌被他捏的有点疼,默默闭上眼,缓缓摇头。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的心脏,他一把将她抱住,微干的嘴唇厮磨着她头顶的发丝,“不要再折磨我了,如果你想还那笔钱,就按你的意思还。只要你开心,我不想计较其他,甚至你要的自由,我也都可以给你。”

“我不值得你这样。”她仰望着天花板,心里空空的,有点疼,又有点酸。

他扳住她的脸,看见有泪水从她的眼里滑落,“值不值得由我决定。”

“爱情和恩情,我有点分不清,你懂幺?我母亲的事,我怨过你,但也感激你,这种感情很复杂,我不知道是不是爱情?”她想去推他,却被他用力握住肩膀,一动不动。

“你可以怨我,只是别为难自己。”他抵住她的额,“你已经自由了,我不该在你最好的年华折断你的翅膀,你有重新选择的权利,自私的人其实是我,金钱也许可以让一个人寸步难行,但却捕获不了她的心。现在,我们平等了。”

“不。”傅菁菁站起来,认真的看着他,“有一天,等我用自己的双手,将欠你的金钱全部还清,我们才是真正的平等。平等不该是你赐予,而是我自己挣得的。”

她的思想带着一股清新的风,掷地有声。

“我等着,我们真正平等的那一天。”

“好。”她终于踏出了这个金丝鸟笼,努力向着天空飞翔。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她走出小区的背影,清丽笔直,自信无比。

傅菁菁还没到医院大门,就看见木枫站在不远处路灯的阴影下抽烟。修长的腿,靠着树干,一口口的朝天空吐着烟圈,俊美的线条让走过他身旁的女孩全都侧目。

“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他朝她晃了晃手表。

“真是鼻涕虫。”她扬起一个微笑。

“说谁鼻涕虫呢?”木枫扑过去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谁甩不掉,谁就是鼻涕虫。”她被他的体重压的难受。

他扯过她的背包,翻找。崭新的离婚证被他拿到手里,庄宇的承诺,呵。傅菁菁伸手去抢,“哎”木枫搂过她狠狠亲了一口,“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你生日?”傅菁菁重复了一遍。

“对啊。”他将那个证书看了又看。

“抱歉啊,我,不知道。生日快乐。”

“现在知道也不晚,何况还有这幺好的礼物。”他趁机又啃了她一口,吧唧几下将她的脸亲的湿一块干一块。

“咦,”傅菁菁伸手使劲擦了擦,“好恶心啊。”

“靠,你嫌老子脏。”他捏住她的小嘴,趁着她尚未合拢的机会,舌头翻搅了进去,浓烈的烟味呛进了她的口腔,舌尖和口中的津液交缠,就连两人身旁的空气都瞬间上升了两度。木枫得意的离开她微肿的双唇时,还勾起了一丝粘粘银丝。

“呸”傅菁菁啐他,使劲擦了擦嘴,“你要是不给老娘戒烟,以后都别吻我了。”

“恩,这气度,这风范,适合做刑警的家属。”他厚颜无耻的贴上来,“又不是我想抽,你不给我碰,还不给我抽烟,做男人的基本权利全被你剥夺了,我还活着干嘛?”

傅菁菁快步上楼,“黄河没盖盖子,你可以去跳跳。”

“有你这幺教唆亲夫自杀的幺?”

“滚,我妈昨天刚醒,受不了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别口没遮拦。”

两人进去的时候,傅菁菁的母亲已经睡了,傅菁菁跑去护士站问了下情况,说是情绪还较为稳定。一旁两个新来的实习护士目不转睛的看着木枫,“傅小姐,这位是?”

“我哥。”她比他回答的迅速,然后得意的看着他发黑的脸。

“有没有微信或电话?”她们两个目光灼灼,眼中闪着星星。

“有。”傅菁菁掏出手机。

木枫气的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搭着她的肩膀,凑到两个小姑娘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抱歉啊,两位美女,我这个人很变态的。”

“长得好看都能被原谅。”两个小姑娘认定颜值就是正义。

木枫见过比她们更花痴的人,随即咧嘴一笑,“我最喜欢禁忌恋,比如说,和我这个妹妹做做广播体操之类的。”

不等她们有所反应,他就勾着傅菁菁大踏步走了。

“你真是恶心,你想带着乱伦的帽子,老娘可不要。”傅菁菁气得使劲掐了一下他的腰。

“也不知刚才谁说我是你哥,说出去的话要负责,懂不?这叫因果报应!”他今天心情好,不和她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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