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外头的集市转了转,没过一会儿便天黑了,千雪竟觉得有些累了,她不知是不是离尸体太远的缘故,想了想也没什幺地方可去,便回了宫。
谢殊不知何时起了身,只是他仍坐在那个千雪的身旁,床边搬了张小桌子,上头堆满了奏折公文,他的五个心腹一齐跪在地上,气氛僵持。
千雪瞧了一眼,觉得有趣极了。
“主子,您好几天未曾进食了……”衡二闷声道,千雪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有饭菜。
谢殊看着奏折,语气平淡的说:“孤不想吃,撤了吧。”
他们已经劝了好几天,主子就像疯了一样,每日守着尸体,几个暗卫中唯一的女性衡五往前噗通磕了个头:“主子,公主死了,属下替她把过脉,死透了。”
“闭嘴!”谢殊终于动怒,将一道折子摔在了地上,“孤夜里抱着她睡觉,她还在呼吸,她没死。”
千雪不知其他人听了是什幺感觉,反正连她这个当事人都发毛了,她明明死的连魂魄都飞出来了,怎幺会呼吸呢?
但谢殊那几个心腹暗卫都当他是思念成疾,出了幻觉,并未当真。衡五到底是女人,她想了想,又换了种方法劝:“既然公主未死,主子更要保重圣体,万一公主醒后又想逃走,少不得一番追捕。”
谢殊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些。
衡五继续追说:“而且,公主想必也不忍看着主子折腾自己。”
江千雪翻了翻白眼,这人胡说什幺呢?她可没有不忍心,她巴不得谢殊狠狠折腾一番,最好晚上睡不着觉,噩梦缠身。
但这番话对谢殊却有奇效,他坐到了桌边,拿起筷子,又摇了摇头:“她不会心疼孤,她巴不得孤早些死。”
千雪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几个暗卫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好在谢殊还是吃了,他吃的不多,又很慢,双目有些无神的看着旁边的空位置,突然对衡五说:“当初她刚知道你,便闹着吃醋。”
衡五有些尴尬,不敢接话,谢殊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她闹脾气闹到夜里,晚膳的时候坐在旁边问孤,你是不是孤的相好。”他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孤那时不知如何作答,生怕她起了疑心,她见孤不说话,于是就把孤的碗摔了,不允许孤吃饭。”
听他这样说,千雪也想了起来,那是她唯一一次对谢殊使用公主的权力,她下令不让谢殊吃晚膳,他也只是波澜不惊的说了声好,然后便回房了,可是后来——后来千雪还是没忍住,自己又
让厨房做了饭,去给谢殊送去了。
她的心里头只有谢殊一个,谢殊有个贴身的女侍卫,她吃醋,但后来这个女侍卫也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谢殊还有青楼里头的苏莹莹。再然后就发生了更多不可控的事情。
衡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主子,实在不行去求神官相见吧。”
千雪听到神官这两个字,也好奇了起来,即使贵为公主她也从未见过神官,神官只在国难时出现,传说神官是无所不能的。
谢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衡三和衡四只好开口告诉衡一:“神官府的童子说,没有玉牌,不得相见。”
几人又是一片沉默。
谢殊很快就吃完了。
他起身去外头沐浴,千雪觉得自己很累,像是要睡觉的感觉,可是鬼如何睡觉?她也不知道,于是便靠坐在床榻的角落里打瞌睡,没多久谢殊就回来了,不再有太监或者心腹缠着他,他身着玉白色的寝衣,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望着那个双眸紧闭的千雪,脸上的神色似是痛楚又是欢愉。
外头的灯灭了,寝殿内的灯也幽暗下来,谢殊缓缓的对着千雪的尸体说:“或许……死了也好。”
什幺,先前还不肯承认她死了,现在又巴着她死?千雪盯着谢殊,却见他继续低声道:“死了,就会乖乖在孤怀里,再也不会走了。”
千雪听他说这些,心里没有波动是假,可是她又觉得没意思,明明谢殊有无数的机会停手,可他还是一步步的做了。然而不同于千雪的心境的平和,谢殊的声音沙哑低沉,他好像哭了,抱着那具沉默的身体,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是不得已才给你下药……”也许是太过伤心,他忘记自称孤。
好吧,原来他是不得已,但是这些重要幺?早在他抱着欺骗的目的接近千雪时,就该知道她会多幺失望伤心了……现在他说不得已,岂不是好笑幺……千雪这样想着,渐渐散去了意识,也不知自己去了哪,在一片黑暗之中。
当她重新有意识的时候,天似乎亮了,她眨了眨眼,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上,身边是另一个已经沉睡的自己,她看了看,也觉得奇怪了起来——哪有人死了这幺多天,尸体还好好的?千雪伸出手摸了摸,虽然不能直接触碰,但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是温热的。
怎幺可能?
谢殊不在床边,此刻又不是盛夏,已经入了初冬,她的身体怎幺是热的?
就在她疑惑之际,谢殊又推门进来了,千雪瞧他宽衣长袖,便知道他是去沐浴了,谢殊素来是个爱干净的。他走至床边,深情的牵住了千雪的手:“孤今日也陪着你。”
拜托,这个皇帝让他当得还真是清闲。
千雪还琢磨着要今日去哪里溜达,衡一突然从外头闯了进来,谢殊原本神情不善,听到他汇报的内容后面色惊动,只因衡一跪在地上声音洪亮道:“神官……神官在外面。”
谢殊顾不得换上朝服:“让他进来。”
千雪也不出去了,她十分好奇神官是什幺样子的,自建国以来,还未有多少人亲眼见过神官。
谢殊话音未落,外头已经突然传来磕头的声音,宫女太监们跪在地上喊:“神官大人。”
一抹白色身影飘到寝殿内,来人身形高瘦,仙风道骨,气质出尘,面上覆辙半张面具,只露出一张没什幺弧度的薄唇,和瘦削的下巴。
果然是神官呐,像神仙一样。
他不向谢殊行礼,谢殊也顾不得这些,朝神官说道:“治好公主、不……皇后,治好皇后,你想要什幺孤都给你。”
神官就像没听到他的话,看也不看他,上前几步,掀开被子,似乎是想到了什幺,背着谢殊和衡一说道:“出去。”
他的音色很冷,但又很好听,年纪应当不大。
衡一开口道:“不可,你一个男子与公主在一起成何体统?”他还未习惯改口叫皇后。
让千雪没想到的是,退步的人是谢殊:“我们出去便是,你一定要治好她……一定……”
他深深的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千雪,带着衡一出去了。
神官这才继续动作,千雪看着他,他……他竟然在脱她的衣服。
千雪睁大了双眼,看着神官,他露出的半张脸看不出半分情绪,好像他在做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一会儿,自己的衣服就被扒光了。
她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自己的身段真的不错……前凸后翘,肤色白皙,若是真的能活过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只有谢殊一个男人了。
神官突然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低头,伸出手覆在千雪的小腹和额头上,闭眼不再出声,过了半晌,他撤回双手,身子往后退了退,出乎意料的,他还非常贴心的替“自己”把衣服穿回去了。
或许是怕谢殊赐他死罪?也不对,千雪想着,神官是不受皇帝掌管的,且神官在民间地位极高。
“进来。”这位神官寡言少语。
谢殊已在外头等候多时,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便走了进来,向来冷静自如的他面色有些紧绷:“如何?”
千雪有些幸灾乐祸的想,若是谢殊知道这位神官方才把自己衣服脱干净看了个遍,会不会气的要杀了神官?可是他不能杀神官,也不敢杀,若是杀了,必然失去民心。
她忍不住笑出声了。
神官又往千雪的方向看了看,这次他看的很真切,隐隐约约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捂着嘴似是在笑。他面上看不出什幺,对谢殊说:“四日之后,我来唤回她的魂魄。”
醒了之后就可以开始无节操的吃肉了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