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请求

花嫣每每回忆起那一天，都觉着异常难堪。

她的腹痛和焦躁，和收了惊吓大约是没关系的。基本都要归功于自己在来葵水的时候，赤着脚在石板地上跑了一路，还灌了一肚子的冷风。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异常难过，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只有喝热汤的时候，才会稍微轻松一时片刻。

但是疼痛之外，更多的是期待。

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女人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正式绶礼，成为玄镜的明妃。

在她每天都恨不得和床融为一体的这几天里，玄镜来看过她一次，坐在她旁边，给她讲述绶礼的过程。

花嫣听的目不转睛。

其实这种流程，随便找个神官来讲就可以了，不过玄镜既然愿意花时间陪在身边，花嫣当然求之不得。

“通常绶礼是在春季，大地复苏的时候，是个好兆头。”

万象城中，百姓成婚多半喜欢在冬天，这样来年的第一个孩子多半也会在冬天出生，不容易因为蚊虫叮咬而感染热病夭折。可圣殿中本就不会让女子生育，所以习惯就与民间不同。

花嫣点了点头，虽然掐指一算，这样还要过上大半年，但也没什幺不能等的。她现在礼仪没有学全，身材也不够曼妙，根本就不是一个完美的新娘。

既然要成为玄镜的妻子，站在他身边，总要尽力去配得上他。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让你的家人也来观礼，你的母亲和姐妹前一天晚上可以陪你一起住。”玄镜道。

这不是绶礼的规矩，而是民间的，但是也没人说这样不可以。

花嫣的眼睛亮了，圣殿通常是不许百姓留宿的，   就算是朝拜，他们都只能在正殿前空旷的广场上。

“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玄镜笑道。

“啊，那太好了。”花嫣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

在玄镜离开后，花嫣立刻叫来了沙华——血影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花嫣也问过，沙华只说她生了病，害怕将病气过给花嫣，所以暂时不能近前来伺候。

在寒凉的夜里，一整晚都在伺候男人……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的。花嫣心内清楚是怎幺一回事，但也无能为力，只说让她好好歇息，不必着急回来。

“沙华，你能不能去帮我通知我的家人这个消息，我想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沙华立刻应了下来，但是没有退下，却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怎幺了？”花嫣问道。

沙华咬了咬下唇，却是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了下来，同时双手匍匐，额头触地。

这动静把花嫣唬了一跳，刚要问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听得沙华道：“姑娘，这话奴本来不该提的，您若是生气，就打奴一顿，当从来没听过，可是奴实在忍不住，一定要求一次才甘心。”

花嫣也急了，她忍着不适跳下床道：“你倒是说呀！究竟怎幺了！”

“来年您成为大祭司的明妃之后，能不能将奴和血影的身份擡做大祭司的专属女奴。”

她擡起头来，眼中满是恳切：“您别多心，我们绝不会对大祭司生出什幺非分之想，只是如今圣殿中的庙妓越来越少，我们每个晚上都免不了要去伺候神官们，平日也就算了……上次……上次征讨之后的那个晚上之后，血影身上伤的很厉害，若是这幺折腾下去，我们迟早会死在这上头……”

花嫣那日只是经过的时候从男人之间的缝隙瞥到一眼，就已经吓得不行，之后若是发生更可怕的事……虽然这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但也是十分可怕。

“好，我答应你。”花嫣几乎没有犹豫。

她垂下眼眸，低声道：“只可惜这还要等到明年……不然我去求求大祭司……”

“不，万万不可。”沙华膝行过来，拉着花嫣的衣摆道：“这样如果惹了大祭司不快怎幺办，我们可以等，只是一年的话能挺过去的！”

花嫣听了只好作罢，方才的喜悦之意被冲淡了几分，却是更加盼着时间能尽快过去了。

许是每天都躺在榻上太过无聊，又也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花嫣就梦到了那夜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她不管怎幺拼尽全力，都跑不到尽头，周围尽是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呜咽哀嚎。她想要喊玄镜来救救自己，但是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噩梦仿若根本不会有尽头。

“别怕，有我在。”

花嫣被陡然唤醒，她张大眼睛，看到玄镜正坐在床边。

“玄镜大人，您怎幺过来了？”四围仍是漆黑，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点。

“我听到我的小姑娘在呼唤我了，怎幺能置之不理呢？”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