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天使与魔鬼

11月2日是天主教徒的“追思节”。帝都从天蒙蒙亮就下起了小雨，为这秋的尽头增添了寒意。

祁凌来接邱晴时，撑了一把黑伞。

“走吧。”邱晴也穿了一身黑衣，跟着祁凌出门了。

位于城市南郊的墓园，烟雨蒙蒙却更添静谧。和安息在这里的每个人一样，祁凌的妈妈安静、永恒地注视着万事万物，也注视着祁凌和邱晴。

“妈，我带着小太阳来看您了。”祁凌将花束摆在了石台上，跪了下来。

“十年了，我也长大了。”祁凌抚过墓碑上的字迹，“我比以前开朗了些，事业马马虎虎，朋友们还在一起，我过得很好。”

“阿姨，我也来看您了。”邱晴为祁凌撑着伞。

祁凌牵着邱晴的手，朝墓碑鞠了一躬:“妈，今天是想告诉您，我跟小太阳在一起了。您还记得她吗，小时候她经常来看我画画，爷爷也很喜欢她。她对我很好，我以后也会好好对她，您可以安心了。”

“阿凌……”

祁凌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墓碑:“未来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会带她来看您。您在天堂要多笑，不要哭。”

“阿姨，您放心，我会对阿凌好的。”

祁凌轻声道:“还叫阿姨吗？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邱晴愣愣地看着他。

“小太阳，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告诉妈妈，你就是我祁凌认定的人。”祁凌面朝墓碑，举起右手，“我发誓，一辈子对邱晴不离不弃。请您见证。”

邱晴也跪下来，举起右手:“我发誓，一辈子对祁凌不离不弃。请……妈见证。”

***

快走到墓园出口处，邱晴听到有脚步声从另一条小道传来。

来人穿着黑衣，见到他俩，也是一愣。他泪痕未干，双眼通红，缓缓摘下了口罩。

“邱晴……”

“喻莳。”

车前，祁凌将雨伞递给邱晴:“车上等你们。”

“来看望父亲？”邱晴问道。

“嗯，你呢？”

“我陪阿凌来。”

“……”

“……”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祁凌降下车窗:“喻先生开车了吗？没有的话上车聊。”

一上车，喻莳就打了几个喷嚏，祁凌打开了暖风。

“你身体好些了吗？”邱晴问道。

“好了。你最近忙吗？”

“有点。”

短短几句交谈，然后再也无话。窗外一片秋意萧瑟，衬得喻莳的脸也有几分萧肃。他愣着神，不知在想些什幺。

等邱晴意识到她竟然一直从后视镜里看他，已经迟了。祁凌察觉到她的反常，皱起了眉，但也没戳破她。

外面雨越下越大，南山的路又难走，正好这里离久时不远，祁凌便说道:“去久时坐会吧，雨小了再走。”

雨天没人来，酒保正窝在吧台里睡觉，进门铃一响，吓得弹了起来。

“老老老老板……”

“你泡壶姜茶端上来。”祁凌领着他们上了楼。

喻莳的外衣已经湿透了，他走进工作室，木质的地板被踩出一道道水渍。

他脱下外套后，邱晴发现，他好像比前一阵又瘦了些。

祁凌朝里指了指:“里面有淋浴间，你可以去冲一下。衣柜有我的衣服，洗完先换上吧。”

窸窸窣窣地水声从淋浴间传来，邱晴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今天真是太巧了。”

祁凌也不说话，在一旁擦着地。擦完地又擦桌子，最后开始整理画稿，把邱晴晾在了一边。

邱晴这才意识到，他大概是有点生气了。

这时，酒保哼着歌、端着姜茶走了进来。

“那个明星呢？”他好奇地问道。

“嘘。”邱晴指了指正安静干活的祁凌。

酒保凑过来，低声道:“情敌？”

“别乱说。”邱晴将他拉到一边，“你老板心情不好，别惹他了。”

两个人悄悄说着话，喻莳换好衣服、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酒保擡眼看过去:“我擦……”

他穿了祁凌的一件黑衬衫，两个人身形相仿，衬衫大小正合适。他本就白，脸上尚有浴后未散去的红晕，穿着黑衬衫，清丽又冶艳。

祁凌低着头，完全不理会这边的动静。喻莳端起姜茶，走到了书架前。邱晴左看看右看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也去洗一下。”她认命地走进了浴室。

酒保又哼着歌下了楼，祁凌这才从画稿里擡起头:“你也就会利用她的同情心。”

“彼此彼此。”喻莳绕到祁凌的跟前，微微笑道，“你这样，斗得过那几头豺狼虎豹吗？”

“没什幺好斗的。”

“现在是没有。”喻莳缓缓道，“她总有一天是要结婚的，你有没有想过，邱晴会嫁给谁？”

“……你都不急，我急什幺。”

邱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站在窗边看雨。

听到动静，他们都回过头来。

一个白衫、一个黑衣，一个面色淡淡、一个微微笑着，在阴暗的午后，在低垂的雨幕下，犹如天使与恶魔。

傍晚时，雨终于停了。

在邱晴小区门口，喻莳也下了车:“我就住前面。”

“……”祁凌眼神暗了暗。

邱晴看见祁凌没有下车的意思，问道:“不上去吗？一泓做了饭。”

“不了，你们吃吧。”祁凌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不吃就不吃，生什幺气嘛。”

晚上正吃着饭，门铃响了。季遥捧着一束玫瑰走了进来。

“抱歉，我不请自来了。还有饭吗？”

“哇，这是给我的花吗？谢谢季遥！一泓就很少送我花。”邱晴抱住季遥重重亲了一口。

覃一泓的脸黑了下来:“下次谁再不请自来，谁就做饭。”

从来没有干过家务的季遥，只好饭后洗起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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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第二更

明天停更，周日见。

周日开始跑喻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