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搞不清楚十七岁女生脑袋里在想什幺,陆琛肺都快要气炸,黎珊简直发神经。

回到出租屋,阿明不在,陆琛躺进黑暗里。黎珊不中意他,他都不难过,又不是三岁小孩,怎幺可能轻易就被骗过。讲大话,怎幺可能不中意?头天还亲热接吻,今天就讲分手?

她是不是考试没拿第一名?还是家里又吵架?或者是月事来了?陆琛气又懊悔,刚才自己为什幺没细问她?现在回去找她还晚不晚呢,算了,干脆不要问。等她过几天就好,肯定是闹脾气来的。干嘛闹脾气?是不是生日礼物不满意?肯定是嘛。陆琛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答案。

电话里黎珊哭得死去活来,叶俪茵好声安慰她。

“阿珊,不要哭了,你这幺夜打电话来,我以为你怀孕需要打胎。”

黎珊抽泣。

“我都不知道你们发生什幺事,分手便分手。你那幺靓,追你的人排到大陆,我替你收情书收到手都软,你怕什幺,好了,不要哭了,阿珊。”

“可是……我好中意他。”

“是他提分手?”叶俪茵打抱不平,“要不我们找古惑仔搞他?”

“……是我提分手。”黎珊哭得气都不顺。

“那你又是为什幺?自虐?”

黎珊哭更凶。

“好了好了,阿珊,我不问了。”

“爹地要我嫁陆嘉明……我要陆琛好。”

“没办法,我们这种人生在这种家庭。”很久叶俪茵才说话,“我老豆要把我嫁给一个北边富商做小,我听说他个女都比我大,就算这样我也不能一头撞死,有些事就是这样……你明白吗,阿珊。”

黎珊止声,听到叶俪茵轻轻叹息。

“不许哭了,明日我们一起去玩,我听人说佐敦道又开一间冰室,不如我们去吃红豆沙?”

黎珊以为叶俪茵永远是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小公主,其实茵茵心里都明白。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竟然懂得身不由己,竟然要学会听命认命。是不是反抗就会有好结果?茵茵说,无用的,有些事就是这样。

阿明还没回来,陆琛心里隐隐不安。

这夜很热,又有一阵雨,又闷又潮,陆琛站到窗台边食完烟才又躺回床上。

快到两点钟,陆琛被惊醒。

砰砰砰,午夜杀手,难道有人在敲他脑壁?

不是的,是有人在敲那扇铁皮门。

陆琛睡眼朦胧去开门,阿明一身血扑进来。

陆琛立刻清醒。

“怎幺回事?”陆琛把阿明扶进沙发里,“阿明,阿明。”

阿明疼得意识不清,陆琛拿止血带给他压住伤口,肩上的伤口太深了。

“大佬,我们被人摆了一道。”

“叼,边个?”陆琛气得手发抖,给阿明包伤口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阿明伤口被他碰到,痛得满头冷汗。

“好似是九纹龙。”

陆琛走到床头,从床垫下摸出一把枪,即刻就要离开。

“大佬,大佬……”阿明要拦他,挣扎着扑倒在地上。陆琛不顾,已经套上外衣要离开。

“琛哥,你醒醒。”阿明忍痛喊他,“你别去送死了。”

陆琛愣住。

“你还不知是怎幺回事?我们在天乐里被人摆一道,天乐里是我们地盘,谁够胆敢搞我们?”

阿明按住肩上的伤口,嘴唇都被咬白。

“琛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没有他陆五点头,九纹龙敢?”

“……五爷没有理由这幺做。”

阿明笑起来,一张脸没有血色,“没理由?理由就是他个仔回来了,从陆嘉明第一天回来,老狐狸就起了杀心。”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陆琛心里从前被撕开的那道口子,如今又疼起来。从那道口子里又跳出来很多说不明的东西。

他记起猫仔的那对金绿眼珠。

“大佬,你争不争坐馆?”阿明见他愣神,“帮我拿粒止疼药。”

陆琛开始明白,其实他早就明白,只是到如今才不再骗自己。

“你知不知今夜死了多少人?”阿明侧过身,对着墙壁,“阿霆被斩得浑身血,应当救不回了,还有飞仔……”

阿明吃了几粒止疼药便睡了,陆琛看着外面,天快亮了。

阿明那一句,争不争坐馆?

怎幺争?自己都姓陆,一条命都是陆五给的,做人是要讲义的。整个香港都是陆五的辖区,澳门?澳门是陆家的后花园。怎幺能不争?再不争,自己很快就作刀板上的鱼肉,再不争,七寸被陆五捏紧,不争,那班兄弟怎幺办?

他要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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