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风波又起
元琪朗的葬礼设在陈贵妃的碧菡宫,他的封地虽在祁山可陈贵妃一再坚持不舍爱子尸首离京,元仕儒也允了她将元琪朗葬于皇子陵。
凤瓷松随着元若冲一道前来,一路上都有些莫名不安,眼皮也时不时跳动,手不自觉抓住元若冲。
“紧张什幺?”好笑的看着一脸愁苦的她,大掌收紧将她的小手牢牢握住。
咽了口唾沫,凤瓷松小声开口:“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元若冲倒依旧自在淡然,步伐稳健“有我在,你还怕什幺?”
是啊,有他在,自己应该什幺都不担心才对。这幺想着,身子朝他又靠了靠,牵着他的手也更用力的抓紧,这异世颠沛,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感受到她依赖,元若冲勾起嘴角“到了那碧菡宫,可要一步不离的跟着我,知道幺?”
“嗯。”乖巧的点头,看着自己藕白粉的绣鞋被雨后的积水染上点点污渍,心中的不安扩大……
碧菡宫算是年岁较为久远的殿宇,有些墙面都已然脱漆泛黄,四处装点着白色帷布和纸花无不露出压抑,今日下过雨暗沉的天映得这座宫殿多了几分阴森,元琪朗的棺椁放在正厅,面目憔悴的陈贵妃立在一侧,保养得宜的脸竟比艺妓的白面妆还要惨白上几分,看见元若冲进来,死水一般的眼眸轻挑,凤瓷松擡头刚好撞上她的目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眼里的恨,让凤瓷松不寒而栗!
“别怕。”感受到身旁的躯体僵直,元若冲低声安慰,黑眸跟着冷了几分,她果真敏感,再来的路上就已察觉今日必不会是简单的葬礼,可又如何,今日谁敢说是单纯的来到这里!
松开她的手,元若冲拿着两柱香走到灵堂前鞠躬上香,陈贵妃见他上前,疯了一般从冲过去推搡,嘴里骂骂咧咧:“是你害了我儿!!你还有什幺脸面到这里来!”
陈贵妃此刻真的很像索命的厉鬼,头发散乱、衣裙也不甚整齐一张狰狞的脸浮肿惨白,她死命扯着元若冲,却依然撼动不了他半分,凤瓷松吓傻了,才反应过来要上去拉开她就被陆景行拦下在她耳边低语,“才人此刻不动,便是对殿下最好的支持。”看出她又一次想要护着爱人,陆景行除了心涩,也是佩服这个女孩,既她要护着他,那自己也合该护着她!
谢擎上前将陈贵妃拉开“贵妃痛失爱子自当节哀,可也不得随意诬赖太子殿下!”
陈贵妃尖声哭喊:“就是他!就是他!还有你,你这个贱人,你也害死了琪儿!”她一面骂着元若冲,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陆景行身后的凤瓷松,眼神狠恶。
前来祭奠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将这皇家八卦谈论席间。
果然此刻的风向一水的认为是元若冲害死了元琪朗,凤瓷松不禁又为他担忧,擡起眼直视着那双仇恨漫溢的眸子,却突然从中看出一点绝不该出现的笑意。
“你们都不得好死!我一定会让你们给琪儿陪葬!”陈贵妃厉声大叫
“皇上驾到!”尖细的声音来报,众人跟着跪倒一片,元仕儒面无表情的走进灵堂,陈贵妃跪在地上扑腾到他脚下,“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住呀!”
“朕答应过,你无需多提!”元仕儒不知在想什幺,声音动作都毫无波澜,到底是元若冲的爹啊,他们都是一样的宠辱不惊镇定自若!
陈贵妃一听大喜,继续向着天子哭诉:“皇上,琪儿不争不抢,何以太子殿下要对他下此毒手,臣妾实在不甘哪!”
元仕儒负手立在棺椁旁“你既说是冲儿害了琪儿,倒是讲出证据来!”
“皇上,臣妾有人证,上来!”陈贵妃果真有备而来,脸上的泪顷刻便收了干净,闻声而来一个小丫鬟,颤着身子:“奴婢彩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元仕儒珉唇不语,陈贵妃急切不已:“彩儿你倒是跟皇上说说,那日你在围场都看见了什幺!”
“皇上,奴婢彼时恰巧路过,看见,陆大夫,一掌击倒了祁王殿下。”彩儿说话间,生怯的目光投向陆景行。
陈贵妃咬牙:“皇上,他陆景行何其身份?若无人授意,如何敢伤害皇子!”
谢擎到底年轻又见不得他敬重的八哥被乱泼脏水,冷哼一声:“一个丫鬟的话又有何可信?若我有心也可找个丫鬟来,说她看见祁王殿下是自缢身亡!”捧场的谢玉连忙跟着他哥附和,惹得众人又是哗议,元仕儒也没管。
“谢小将军勿急,人证有了,物证自也不会缺!”说话的是元琪朗的舅舅,陈平大将军,与谢擎之父谢朗平分兵权,对于谢家人一直不甚待见,今日外甥遇难,又扯上跟谢家亲近的元若冲,陈平倒是愿意接机干掉谢家!
说着便扔了一枚扳指出来,那翠玉扳指成色极好,通透碧绿间刻着两个字:怀瑾!
凤瓷松艰难的咽了口气,连忙朝那人看去,怀瑾倒是自如,甚至还带着淡笑朝她眨眼。
“若臣没看错,这上头刻着的正是太子殿下的表字吧!而这东西便是在五皇子的尸首边发现的!”陈平步步逼近,这时不仅凤瓷松,连谢玉都有些懵了…
元仕儒依旧不语,目光扫了一眼元若冲“你不为自己辩解一番?”
“人证物证俱全,儿臣似乎有口难辩了。”元若冲整了整被陈贵妃扯乱的衣袖,丝毫不显慌乱。凤瓷松实在替他着急,恨不得向每个人大喊他没有杀人!!!
陆景行看出她的躁动,伸手按住她扭着衣摆的手,“别急,殿下自有对策。”入手的触感柔软滑腻,陆景行想,足够了,已吻过她的唇,也握过她的手,这等重要关头也一起面对过,够了!
凤瓷松点头,莫名有些尴尬的想起那日自己浑浑噩噩的吻了陆景行,有些不自然的缩回手。
“那你便是认了?”元仕儒继续问。
元若冲摇头:“不急,儿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贵妃与将军,届时再认也不迟。”黑眸散着若有似无的危险瞟向这对兄妹。
陈贵妃与陈平一阵心悸,元若冲不好对付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为了不让儿子死的冤屈,为了在朝堂战场争得更多的权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敢问贵妃,五哥好好的狩猎为何突然出现在营地附近?”黑眸盯着牙关紧咬的陈贵妃,后者慌乱的低头:“琪儿是内急,才会忽然离了猎场!”
“哦?那再问问这位彩儿姑娘,五哥身手不凡,又如何让陆景行一介文儒击倒?”
彩儿一直听闻太子殿下杀伐果决喜怒无常,今日一见被他强大的气场给吓得不轻,此刻他虽轻言细语,可背后却透出无尽的狠戾!
她瑟缩着身子:“是……是陆大夫偷袭了祁王殿下……”
“祁王殿下……祁王殿下他在……他在……”惊恐的眼神瞟向陆景行身后的凤瓷松,“祁王殿下他正准备侵犯那位姑娘!”
回忆起那日的惊险,凤瓷松脸失了颜色,陈贵妃这招真厉害,难怪她说不会让自己好过,大庭广众的将这种事情抖出来,对自己和元若冲的名声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陈贵妃却变了脸,她恼怒的拉扯彩儿:“你这贱婢!休得胡言!琪儿怎会做出那般事迹!”
“皇上明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彩儿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元仕儒朝陆景行点点头:“景行,你倒是说说看!”
陆景行毕恭毕敬的“皇上,微臣那日听见凤才人求救便立刻赶到,可微臣并未出手伤害五皇子,臣到达之时,五皇子已经倒地。”
“你胡说!你胡说!”陈贵妃歇斯底里的大叫,挣着身子要冲上去打陆景行!被陈平拦住,相比之下,陈平冷静的多“皇上,若是无果,我等大可开棺验尸!看看五皇子身上的伤都是如何而来!”
元若冲嗤笑:“还是罢了,斯人已逝,何以再度受罪。”
陈贵妃喘着气:“你怕什幺?皇上!臣妾请求开棺验尸!还我儿公道!”
元仕儒颔首:“传吴太医。”
凤瓷松紧张极了,她是不知道古代的医学发达到什幺地步,可是太医一来,如果检验出元琪朗确确实实挨了一掌,那陆景行刚才的否认就不攻自破了啊,情况对于他们来说也会更加不利!老天爷,求你帮帮元若冲吧!让我做什幺我都愿意!!!
几名侍卫合力撬开沉重的棺盖,尸体的腐臭散出,凤瓷松忍不住捂嘴干呕……
吴太医仔细的检查观测,忙活了好一阵,才跪到元仕儒面前回话:“皇上,五皇子这是由于重物撞击,内脏俱散,胸腔积血而亡啊!”
“皇上!臣妾说什幺?!就是太子殿下派人伤了琪儿啊!”陈贵妃声泪俱下!
陈平也随声附和:“请皇上明鉴!”
吴太医却立刻进言:“皇上,虽是重物重击,可这伤绝非凡人事迹致啊,瘀血量大且单个面积较广,实在像是某种兽类所为!”
一个当日随行的臣子恍然:“那日五皇子确实被黑熊连着重击好几下!幸得太子殿下相救,才将那畜生给了解了!”
“是啊……那日的黑熊着实可布,臣生在关外密林都不曾见过那般庞然的黑熊。”另一个臣子跟着说。
“一派胡言!!怎幺可能是畜生所为,分明就是你元若冲收买了吴太医!帮你掩盖罪行!”陈贵妃眼里竟是慌乱!
吴太医一尽职苛责,清高自恃,断是受不了她的侮辱,冷笑一声:“贵妃怕是忘了,当日想要收买奴才的,是您吧?”说着扔出一踏银票,那票号赫然写着大大的陈字!
陈贵妃软了身子!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败落的如此之快!拉着元仕儒的脚,她颤声:“皇上……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啊皇上!”
元仕儒擡脚将她踢开,“陈平,你还有什幺好说?”
“皇上,贵妃娘娘痛失爱子神智不清,唆使着臣差点误会了太子殿下,臣惶恐,还请皇上、太子殿下赎罪!”陈平见大势已去,立刻跪倒伏首。
陈贵妃没想到哥哥这幺快就变了阵营,她大喘着气:“陈平!你这无耻小人,你怎有脸推到我身上来?!明明是你!是你教唆琪儿去侵犯那贱人打他元若冲的脸!”
陈平变了脸,伸手给了陈贵妃一巴掌:“胡闹!我何时做过这般混账事!陈瑶,念及手足之情,我劝你不要一错再错!”
陈平眼神警告的看向陈贵妃,她顿了顿闭嘴。
元仕儒看着这对兄妹,冷笑出声:“陈瑶,你可知罪?”
陈贵妃眼眸转动,忽的被元仕儒身上挂着的香囊吸引去,她看的呆了又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元仕儒,你到现在还留着那贱人的东西,不过很可惜,颦素她从来就没爱过你,她恨你,她恨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睛又盯上元若冲:“你还要护着她的儿子!可我的儿子呢?!我的琪儿呢?!!元仕儒,我才是爱你的人!颦素那个贱人她从未爱过你从未!哈哈哈哈哈!”
颦素?是元若冲的母亲吗?凤瓷松又望向他,元淑尤说过,他的母亲是皇上的禁忌,无人敢提,那陈贵妃……凤瓷松不由的冒出冷汗……
“大胆!”元仕儒身边的大太监厉声呵斥!
陈贵妃却不再忌惮害怕,继续疯癫的大笑,元仕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来人,陈贵妃疯癫乖张,口出狂言,贬为庶人,幽居冷宫!”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皇上!臣妾就不废您一米一瓦了!”陈贵妃突的站起,猛的朝棺木撞去,鲜血四溅……凤瓷松吓得赶紧闭上双眼,人命,实在易碎!
陈平装作痛心的哭嚎两声,元仕儒看着他惺惺作态:“陈平,你听信谗言,逼迫东宫,最不可恕!从今日起,你手下的二十万兵马交由谢擎管束,等何时你清醒了,朕再归还于你!”
陈平面色如土,却也只能跪下领旨,一双狐眼布满血丝……
“将五皇子带回祁山安葬。”说完元仕儒带着太监离开了碧菡宫。
一场战争结束了。
元若冲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
…
凤瓷松见了血腥难受的紧,一回若惟轩,便躺下了,元若冲看她脸色惨白,心疼的拥在怀里。
“阿冲,今日,是你安排好的吗?”代瑁说过她是沉不住气的人,是了,她还是问了。
元若冲顿了顿“是。”
“全部?”她揪着心问。
“那个彩儿,还有吴太医以及……皇上的香囊。”顺着她突起的背脊,有些隐忍。
“彩儿不是指控陆景行伤了元琪朗吗?”她不懂。
“她既指出陆景行有罪也说了元琪朗妄图伤你,不失偏颇,才能让皇上深信不疑。”
他果真是天生的帝王,步步为营,甚至算到了用皇上的死穴他的母亲来刺激陈贵妃,夺取兵权……
凤瓷松的心冷了一半,她闭上眼不再多言,这样精于算计、残酷冷漠的元若冲让她莫名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这样算计自己?叹了口气,或许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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