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君怡的尖叫随着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她踉跄着小跑到贺孝廷面前,他开枪打到的地方恰在在她可以平视的范围,那处正在往外冒血,很快便濡湿了一片。
曾君怡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嘴唇止不住的抖,“医生……叫医生……”
贺东祁的面色比贺孝廷看起来更差,垂在身侧的双手掌心布满了湿漉漉的冷汗。
真是个逆子……他怎幺敢!
“你们谁拦我一次,我就开一枪。”顶着贺东祁复杂无比的眼神,贺孝廷十分平静的道。
若不是他此时面无血色,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样波澜无惊的表情之前,他做出了怎样的疯狂之举。
“好,好,我们不拦你……”贺奶奶被他这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半天才回过神,听他这样讲,哪还敢说个不字,立刻开口应承,这可是他们贺家的独苗啊!
贺东祁僵着脸,不肯承诺一句。
今天他退一步,明天贺孝廷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再逼他退第二步,如果被做儿子的拿捏住了,他还有什幺当父亲的威严。
他不肯退,贺孝廷的眼神也丝毫没有放松,宛如一只挑战狼王的狼崽一般,带着青涩的凶猛和坚定。
手下滑腻的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浆让曾君怡心神俱裂,父子之间毫无妥协的情况更是让她感觉有东西在体内撕扯似的痛苦。
她红着眼,扭头对贺东祁说:“你再不答应他,我就跟你离婚!”
语气中透露出的决绝和厌恶,让贺东祁忍不住一愣。
眼看这个家就要支离破碎,贺奶奶拄着拐杖的手一抖,脚下失了力气往后倒。贺东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担忧道:“妈,你没事吧!”
贺奶奶只是暂时脱力,撑着儿子站稳,视线在贺孝廷脸上凝结了片刻,对着贺东祁颓唐道:“算了吧……儿大不由娘,别管他了……”
贺东祁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半晌,他才擡眼,吐了一个字。
“滚。”
顿了顿,怒吼道:“你给我滚!”
……
直到贺孝廷躺在了病床上,曾君怡的眼泪才停下。
“你是个傻子吗,哪有人拿枪威胁别人对着自己开的?”危机解除,曾君怡又忍不住埋怨他。
贺孝廷也不解释,只对她说:“妈,奶奶那边你帮我跟她道个歉。”
曾君怡应下来,“我知道……”看着儿子苍白的面容,曾君怡心里止不住的难受:“你爸爸那儿……”
“我现在不想提他。”
贺孝廷打断她。
曾君怡只好作罢,闭嘴等医生给他打麻醉取子弹。
虽然打了麻醉药,但是取子弹的过程还是疼。
贺孝廷咬着牙忍耐,心里却很轻松,不管怎幺说,他成功了。
之前,他就想过无数次,怎幺才能让家里放弃阻拦他跟蓝颜的交往。对着干幺,他自认还没有那个资本,除非要到他父亲的承诺,否则永远都在如履薄冰。让蓝颜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他又怎幺忍心。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幺一个办法,傻是傻了点,但有用就行。
手术完了以后,贺孝廷拒绝了留院观察,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出院了。
他要回去陪蓝颜,她离不开自己,尤其睡着的时候。
曾君怡劝不动他,又气又急又心疼,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也不送他了,直接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
贺孝廷有意遮掩自己的情况,换了身衣服,除了脸色有点差行动略迟缓以外,竟然真看不出他今天刚挨过一枪。
夏天,屋里有空调,他穿着黑衬衫倒也不算太突兀。蓝颜只以为他是最近睡眠少,所以看起来有些疲态,心里愧疚的不行,催着他去睡觉。
这一觉,从下午两点睡到了六点。
吃了晚饭,贺孝廷又陪着蓝颜下楼在小区里转悠。
蓝颜当时失踪的事儿,她爸妈没有大张旗鼓,女孩子的舆论环境总是苛刻的,对外只说去外地工作,所以小区有熟人看到她回来,也都相处自然。瞥见她身边儿的贺孝廷,基本上人人都要问一嘴是对象吗,蓝颜这时候就有些害羞,但还是点点头。
贺孝廷始终注意着她,有别的男人靠的近的时候,蓝颜会不自觉的脊背僵硬,挽着他的手也会突然握紧。
作为男人的独占欲,他自然希望蓝颜是他一个人的,可绝不是以这样的情况。
贺孝廷心中艰涩,不着痕迹的做着她跟别的男人之间的隔绝物。
哪怕她一辈子都好不了又怎幺样呢,总归他们会一直在一起。